“籀老!籀老!出大事了!”
年轻文吏像被疯狗撵着似的撞进帐内,腰间的玉佩撞在门柱上“哐当”作响,案头堆叠的简牍被他带起的风扫落大半,竹片砸在地上噼啪乱响。
这小子本就白净的脸此刻白得像涂了层石膏,嘴唇哆嗦着,连说话都不成句:
“太傅…太傅在中军大帐急召!管叔、蔡叔、霍叔三位王叔…他们…他们反了啊!还勾搭上了武庚禄父那个商朝余孽,据说己经在朝歌竖起反旗了!”
“啪嗒!”
林宇手中那块刚用鹿皮擦得发亮的甲骨应声落地,龟甲边缘在青石案上磕出个豁口。
他原本浑浊如蒙尘老玉的眼珠猛地一缩,眼白上爬满的红血丝骤然绷紧,像蛛网般缠向瞳仁。
可他捏着鹿皮的手指只是微微一顿,随即缓缓松开,枯瘦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慢慢平复下去,出口的声音稳得像夯在地基里的铜柱:“慌什么?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带路。”
他弯腰拾起甲骨揣进袖中,抓起那根磨得油光锃亮的枣木杖——杖头镶嵌的绿松石己经被得温润通透,那是当年武王亲赐的物件。
看似蹒跚的脚步里藏着股暗劲,杖尖点地的节奏比营里巡逻甲士的步伐还要匀整,转眼就穿过了乱成一锅粥的营地。
沿途尽是奔走的甲士,披甲时甲片摩擦的哗啦声、兵器相撞的铿锵声、小校们扯着嗓子的吆喝声混在一处。
有个刚束发的少年兵慌得把头盔戴反了,被伍长一脚踹在屁股上,骂骂咧咧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慌个鸟!天还没塌呢!”
林宇瞥了那少年兵一眼,见他手忙脚乱扶正头盔时露出的脖颈还泛着青涩,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快到中军大帐时,迎面撞见周公的贴身护卫伯禽,这小子一身玄甲,甲叶上还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从外面策马回来。
见了林宇,伯禽忙收住脚步拱手:“籀老,父亲正等您。”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眼神里藏不住的焦灼,
“方才收到密报,管叔他们己经把‘周公将篡王位’的流言传到洛邑了,那边营地里的匠人己经跑了百十来个。”
林宇点点头,没接话,只是把枣木杖又攥紧了些。
【弹幕】:“我靠开局就放大招!三监之乱首接砸脸上?”
“主播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劲儿绝了!粉了粉了!”
“伯禽都急成这样了,看来情况是真不妙!”
“武庚这老狐狸,果然没安分多久!”
中军大帐的帐帘刚被掀开条缝,一股冻得人骨头疼的寒气就顺着缝隙钻了进来。
帐内点着三盆炭火,可那点暖意根本驱散不了满帐的凝重,连跳跃的火苗都像是被冻僵了,明明灭灭的没点精神。
摄政周公姬旦端坐在主位的黑漆木榻上,玄色深衣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腰间玉带束得极紧,衬得他本就清瘦的脸颊更显棱角分明。
他垂着眼,视线落在案几上那卷简册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片阴影,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左手边的召公奭早就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大腿,青铜酒爵被震得在案几上转圈,酒液泼出来溅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
老头须发皆张,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 像炸开的刺猬毛,俩眼瞪得跟铜铃似的,赤红的血丝爬满眼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都泛白了:
“反了!真是反了!管叔鲜那厮还是大哥呢,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历史演绎:从扑街作者到时空主播》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竟能干出这等吃里扒外的勾当!还有蔡叔度、霍叔处,当年要是没有武王,他们能有今天的封地?现在竟勾结武庚那商朝余孽,简首是丧心病狂!”
坐在右手边的毕公高比召公沉稳些,可紧锁的眉头也快拧成个死结。
他手指无意识地着案几上的龟甲占卜纹,声音里带着火烧眉毛的急:
“奭公息怒,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管蔡霍三人手里握着殷地的兵马,武庚又收拢了不少商朝旧部,加起来足有两万多兵力,朝歌一带本就殷商遗民众多,这一闹,怕是半个中原都要动起来。”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了:
“更要命的是那些流言。方才洛邑传来的消息,说营里的匠人私下里都在传,说太傅留着孺子不放手,就是想效仿当年的伊尹,等把朝政攥稳了就废了幼主自己称王。”
“现在好些匠人都卷着铺盖跑了,负责监工的司空都快急疯了——那可是咱们周室未来的都城啊,耽误了工期,天下诸侯该怎么看?”
帐内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林宇拄着枣木杖站在帐中央,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
他活了七十多年,经的事比帐里这些人加起来都多,可像今天这样凶险的局面,还真是头一遭。
管蔡霍三人是文王的亲儿子、武王的亲弟弟,论血脉比周公还亲三分,他们振臂一呼,那些对周室心存疑虑的诸侯怕是要蠢蠢欲动。
更毒的是那些流言,刀子似的往人心窝里扎——当年伊尹放太甲于桐宫,虽说后来还政了,可毕竟落下个“权臣逼主”的话柄,现在把这顶帽子扣在周公头上,明摆着是要断他的后路。
“籀老,坐。”
周公终于抬起头,他的声音像闷雷碾过冻土,低沉里带着股撼不动的力量。
他抬手示意林宇坐到左手边的空位上,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案几上那卷简册上——那简册用青色锦缎包裹着,边缘绣着繁复的云纹,捆扎的金丝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事。
“你刚在外头也该听到了。”周公的手指轻轻敲着案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管叔鲜、蔡叔度、霍叔处,我那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领着殷地的兵马反了。他们给各诸侯国发了檄文,说我姬旦‘将不利于孺子’,”
“还说当年武王驾崩时,我篡改了遗诏,本应由管叔辅政,是我用阴谋诡计抢了摄政之位。”
说到这里,他猛地攥紧拳头,案几上的青铜酒樽被震得跳起来,
“他们甚至编造说,我早就把孺子软禁在丰京,每天只给一碗稀粥,就是想等他活活饿死!”
“岂有此理!”召公奭再次炸毛,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噌”地出鞘半寸,寒光逼得人眼睛发疼,
“太傅这些年为了周室操碎了心,东征西讨不说,光是营建洛邑就熬白了多少头发?孺子每次生病,都是太傅亲自守在床边,连药渣都要亲自尝过才放心!这些狗东西竟敢如此污蔑!”
“污蔑?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毕公高叹了口气,伸手把召公按回座位上,
“管叔是大哥,按道理说武王驾崩后确实该由他辅政,现在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那些不明真相的诸侯难保不会动心。”
“更麻烦的是咱们自己人,方才手下统领来报,说有几个人私下里聚在一起议论,说要是真打仗,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
这话一出,帐内的气氛更凝重了。连自己的亲军都开始动摇,这可不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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