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食堂的清晨总裹着一层淡淡的白雾，刚出笼的馒头蒸腾着热气，麦香混着小米粥的软糯香气，在空旷的食堂里漫开。沈惊鸿牵着顾屿走进来的时候，顾晏辰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碟咸菜、一碗稀粥，还有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他今天穿了身常服，肩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指尖捏着一支钢笔，正低头批注着文件，侧脸的线条绷得紧实，带着惯有的疏离感。食堂里己经有不少士兵在用餐，却没人敢靠近他这桌——谁都知道，顾队最不喜吃饭时被打扰，上次有个新兵不小心撞翻了他的汤碗，首接被加练到深夜。
“妈妈，要那个！”顾屿突然挣开沈惊鸿的手，小短腿“噔噔噔”往顾晏辰那边跑。他刚才一眼就瞅见了那两个冒着热气的馒头，比沈惊鸿蒸的歪歪扭扭的样子顺眼多了，小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
“小屿！”沈惊鸿想拉住他，己经来不及了。
小家伙跑到顾晏辰桌前，仰着圆乎乎的小脸，盯着他手边那个最大的馒头，眼睛瞪得溜圆，小奶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讨好：“叔叔……你的馒头，能给我一个吗？”
顾晏辰批阅文件的手顿住了。他抬眼看向桌前的小人儿，黄色小熊卫衣裹着圆滚滚的身子，头发软乎乎地贴在额头上，鼻尖还沾着点从外面带来的薄霜。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馒头，小嘴巴下意识地抿了抿——那模样，竟让他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周围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打饭的炊事员手一抖，勺子差点掉进菜盆里；隔壁桌的几个新兵更是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比顾屿还圆——这不是昨天那位“不好惹”的沈小姐的孩子吗？居然敢去“抢”顾队的馒头？
沈惊鸿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歉意：“抱歉，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去给您再拿一个。”说着就要去拉顾屿。
“不用。”顾晏辰的声音低沉地响起，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馒头上，语气听不出情绪，“要哪个？”
顾屿眼睛一亮，小胖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那个最大的：“这个！”
顾晏辰拿起那个馒头递过去。小家伙一把抱住，烫得在手里来回倒腾，却死死攥着不肯放，还奶声奶气地补了句：“谢谢叔叔！”
他捧着馒头跑到沈惊鸿身边，献宝似的举起来：“妈妈你看！”
沈惊鸿又气又笑，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没规矩。”转头刚要跟顾晏辰再说句抱歉，就听见顾屿“啊呜”一口咬在馒头上，脸颊鼓鼓的像只塞满松子的小松鼠，含糊不清地嚷嚷：“妈妈，这个比你做的香！”
沈惊鸿的脸瞬间有点发烫。她的厨艺确实算不上好，蒸馒头总掌握不好火候，不是发黏就是硬得硌牙，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拆台。
顾晏辰握着钢笔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嘴角似乎极快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他抬眼看向顾屿，这孩子正专注地啃着馒头，嘴角沾着点面屑，眼睛眯成了月牙，那副满足的小模样，竟让他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
“是吗？”他难得地接了话，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哪里香？”
顾屿眨巴着眼睛，认真地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有太阳的味道！”
这话逗得周围士兵们低低地笑起来。谁都知道，顾队是出了名的“日光浴”爱好者，每天天不亮就去训练场，一身的阳光味比谁都重。
顾晏辰自己也愣了一下，看着顾屿手里那个被咬得缺了个角的馒头，突然觉得自己桌上这个好像确实没那么香了。他放下钢笔，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顾屿的动作转——看他小口小口地啃，看他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面屑，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携球跑三年后她带崽儿炸翻军属院》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看他吃到高兴时还晃悠着小短腿。
沈惊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拉了拉顾屿的衣角：“快吃你的，吃完我们回去。”
“不要，我要跟叔叔一起吃！”顾屿把馒头往桌上一放，自顾自地拉开顾晏辰对面的小椅子，费劲地爬上去坐好，还把自己的小书包往旁边一搁，俨然一副要长住的样子。
沈惊鸿：“……”
顾晏辰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刚打完球的赵峰端着餐盘过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老顾，这……”他昨天就觉得这孩子跟顾晏辰像，今天一看，这自来熟的劲儿都如出一辙。
顾晏辰抬眼冷冷瞥了他一下：“有事？”
“没、没事！”赵峰赶紧端着餐盘溜到隔壁桌，却忍不住频频往这边瞟。
食堂里渐渐坐满了人，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谁都看得出来，顾队对这孩子格外不同——不仅没赶他走，甚至在顾屿伸手去够他碟子里的咸菜时，还主动把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妈妈说，多吃菜才有力气。”顾屿用小勺子舀了一大勺咸菜塞进嘴里，辣得小脸通红，却还是倔强地咽下去，然后端起顾晏辰的水杯就喝。
沈惊鸿吓了一跳，赶紧去抢：“小屿！那是叔叔的杯子！”
顾晏辰却按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没事。”
他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两人都顿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沈惊鸿的脸颊微微发烫，顾晏辰则端起粥碗，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
顾屿完全没察觉大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喝完水还咂咂嘴：“叔叔的水也比家里的甜！”
这话又逗得周围一阵低笑。顾晏辰看着他嘴角沾着的面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替他擦掉了。
指尖触到的皮肤软软的，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沈惊鸿和顾晏辰都愣住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士兵们的呼吸都放轻了。赵峰更是瞪大了眼睛，差点把手里的油条掉在地上——顾队居然亲手给这孩子擦嘴？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顾屿却毫无所觉，只是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门牙：“谢谢叔叔！”
顾晏辰猛地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点柔软的触感。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我还有事。”
说完，他拿起文件转身就走，步伐似乎比平时快了些，连落在桌上的水杯都忘了拿。
沈惊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个印着浅浅唇印的水杯，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顾屿却拉了拉她的手，兴奋地说：“妈妈，叔叔真好！比故事里的王子还好！”
沈惊鸿没说话，只是拿起那个水杯，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她知道，顾晏辰刚才那个动作绝非无意，而这孩子对他的亲近，更是像根细针，隐隐刺着她紧绷的神经。
而走出食堂很远的顾晏辰，才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刚才碰到那孩子脸颊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暖意。他皱了皱眉，快步走向办公楼。
不管这个顾屿是谁，他都必须尽快查清楚。
尤其是刚才那瞬间的熟悉感，像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不散。
角落里，后勤处的王干事端着餐盘匆匆经过，瞥见顾晏辰和顾屿同桌的画面，脸色一白，差点把手里的粥洒出来。他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外走，口袋里的手机悄悄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盯紧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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