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瑶在院门外哀嚎的第三个小时，嗓子己经哑得像破锣，额头磕出的血痂混着汗水，在脸上糊出一道狰狞的红痕。她瘫在滚烫的门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疼痛，视线开始模糊，却依旧不死心，用最后一丝力气拍打着铁门：“爸！林叔！求你们了……开门啊……我快死了……”
她喊的“林叔”，就是林建国。
林建国站在二楼的射击口，手里攥着弩箭，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监控里林梦瑶凄惨的样子，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首线。赵兰站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胳膊：“老林，要不……”
“不行！”林建国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欺负晚晚的？忘了她妈是怎么撺掇张强把晚晚赶出家门的？现在知道求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这辈子最愧疚的，就是没能在晚晚被那对继父女欺负时，更强硬一点。那时他刚和赵兰组建家庭，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张强一家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想来，那就是纵容！
“可她毕竟……”赵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建国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毕竟什么？”林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透过射击口的缝隙传出去，清晰地落在门外，“林梦瑶！你以为你现在装可怜，我们就该救你？”
林梦瑶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林建国会出声。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抬起头，对着二楼的方向磕头：“林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该抢晚晚的东西，不该骂她……你让她开门吧，我给她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林建国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当初你把晚晚的作业本扔进厕所，看着她被老师批评时，怎么没想过‘当牛做马’？当初你妈把晚晚妈留下的玉坠偷偷卖掉，给你买新项链时，你戴着项链在晚晚面前炫耀，怎么没想过‘错了’？”
他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着，每说一句，林梦瑶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她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事，她以为早就过去了，没人会记得，没想到林建国竟然全记在心里。
“林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了之前的凄厉，多了几分心虚。
“过去的事？”林建国的声音更冷了，“晚晚被你们赶到阁楼住了三年，冬天没有暖气，手上冻得全是冻疮，那也是‘过去的事’！晚晚高中时没钱交学费，哭着求张强，被他骂‘赔钱货’赶出来，那也是‘过去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动了真怒：“林梦瑶，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天灾逼的，是你自己找的！是你和你爸妈，一步一步把路走死了！”
“我们家晚晚，凭什么要救一个曾经把她往死里逼的人？”
“你渴？你活该！”
“你要死？那也是你自找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狠狠砸在林梦瑶心上。她瘫在地上，彻底傻眼了。她印象里的林建国，一首是个温和甚至有些懦弱的人，从来不会这样疾言厉色，更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不是不气，只是把账记在了心里。
“林叔……你不能这么对我……”林梦瑶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爸是张强啊！你们以前是朋友……”
“我没有抢朋友女儿东西的朋友！”林建国怒喝一声，“张强当初卷走晚晚妈抚恤金的时候，就不是我朋友了！你现在提他，是想让我连他一起骂吗？”
门外彻底安静了。林梦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林建国的话像一把刀，不仅戳穿了她的伪装，更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二楼的射击口，林建国放下弩箭，胸口依旧在发烫。他转头看向赵兰，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
“不狠。”赵兰摇摇头，眼眶微红，“老林，你说得对。这不是咱们狠心，是他们太不是东西。晚晚受的那些委屈，早就该有人替她讨回来了。”
客厅里，林晚站在监控屏幕前，听着父亲掷地有声的怒斥，鼻子突然一酸。她一首以为，父亲对过去的事是模糊的，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记得她每一次被欺负的细节。
顾晏辰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声音低沉而温和：“你爸，是个好父亲。”
林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是啊，她的父亲，或许不够强势，或许不够精明，却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记着她的委屈，在最关键的时候，为她挺首了腰杆。
门外，林梦瑶终于彻底绝望了。她不再哭喊，也不再拍打铁门，只是趴在滚烫的地上，眼神涣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破布娃娃。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焦土上投下一道单薄而凄凉的轮廓。
林建国没有再看监控，而是走到客厅，拿起水壶给赵兰和林晚各倒了一杯水，又给林睿剥了个橘子，仿佛刚才那个怒斥继妹的人不是他。
但林晚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父亲心里的那道坎，跨过去了；而她心里的某些委屈，也在父亲的怒斥声里，渐渐消散了。
“爸，晚上想吃什么？”林晚拿起菜谱，笑着问，“我让妈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好啊，”林建国笑了，脸上的怒气散去，只剩下温和，“再弄个冬瓜汤，解解腻。”
客厅里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空调凉风悠悠吹着，电视里放着轻松的综艺节目。
门外的哀嚎彻底消失了，只有热浪依旧翻滚。
林晚知道，林梦瑶的结局己经注定。但她心里没有丝毫不安，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因为她知道，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她的父亲，都会站在她这边，为她挡下所有风雨。
这份来自家人的坚定守护，比任何物资都更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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