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书房,灯火通明,却比冰窖还要寒冷。
吴梓夕被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地“请”了进来。
她一踏入书房,就看到了坐在太师椅上的林百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眼睛里,却翻涌着足以将人吞噬的,狂暴的怒火。
吴梓夕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今晚,她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
“老爷……”
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在发抖。
林百祥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将桌上的一份公文,扔到了她的脚下。
“你自己看。”
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吴梓夕颤抖着,弯下腰,捡起了那份公文。
那是顺天府发来的抄没清单。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从吴家庄搜出的,所有违禁物品和偷逃税款的数目。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她的眼睛里。
最下面,还有庄子管事吴贵的画押供词。
供词上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人所为,与林府无关。
吴梓夕看到这里,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吴贵是她的远房堂弟,也是她的死士。
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了下来。
只要她能撇清关系,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立刻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老爷,妾身冤枉啊!”
“这个吴贵,狼心狗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背着我们,在庄子里做下这等滔天大罪!”
“妾身……妾身被他那副老实本分的样子给骗了,竟将庄子交给他打理,实在是识人不明,罪该万死!”
“求老爷明察,妾身对此,真的毫不知情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将一个被心腹背叛,无辜受累的主母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如果是平时,林百祥或许会信她三分。
但今天,他一个字也不信。
“毫不知情?”
林百祥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那本记录着真实交易的黑账,为何会藏在他的卧室暗格里?”
“那些深夜出入庄子的神秘马车,拉的是什么,你也不知道?”
“还有那数额巨大的私盐,足以让我们整个林家都抄家灭族,你也不知道?”
他每问一句,就上前一步。
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吴梓夕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
吴梓夕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吴贵他……他肯定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要陷害我,陷害我们林家!”
“陷害?”
林百祥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杀意。
“顺天府尹派人传话,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此事可以压下来。”
“但前提是,我们必须交出一个,分量足够的人,去顶罪!”
“吴贵一个庄子管事,分量不够!”
“你告诉我,我该交出谁去!”
吴梓夕的身体,剧烈地一抖。
她知道,丈夫这是在逼她。
逼她交出另一个替罪羊。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管家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爷。”
“何事?”
林百祥不耐烦地喝道。
“大小姐……在门外求见。”
福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她说,她听闻父亲为府中之事烦忧,特意炖了安神的参汤送来。”
林百祥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她来做什么?
他正要开口让人把她打发走。
一个念头,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梓夕。
又想起了前几天,在自己面前,那个沉稳冷静,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女儿。
或许……她能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思路。
“让她进来。”
林百祥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声音恢复了一丝平静。
很快,林欣彤端着一个托盘,款款走了进来。
她依旧是那副素净的打扮,脸上带着温和而恭顺的微笑。
她仿佛没有看到书房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看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吴梓夕。
她只是安静地走到书桌前,将手里的参汤,轻轻放下。
“父亲,夜深了,您为家中之事劳心劳力,还请保重身体。”
她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泉,注入了这压抑沉闷的书房。
林百祥端起参汤,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他那颗暴躁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突然开口问道:
“欣彤,南郊庄子的事,你听说了吗?”
林欣彤的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担忧。
“女儿听下人说了一些,只是不知真假。”
“女儿只知道,此事牵连甚大,父亲一定为此事烦忧不己。”
林百祥点了点头。
他放下参汤,用一种考校的语气,问道:
“此事,你怎么看?”
跪在地上的吴梓夕,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欣彤。
她不明白,老爷为什么要把这种事,说给这个小贱人听!
林欣彤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
她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然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仿佛只是在说出自己不成熟的见解。
“父亲,女儿不懂朝堂大事,也不懂生意上的门道。”
“女儿只是觉得,有几点想不通。”
“说。”
林百祥的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是来了兴趣。
“女儿想不通,那吴贵,只是一个庄子管事。”
林欣彤缓缓说道。
“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做下私盐这种抄家灭族的买卖?”
“他又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能做出那本以假乱真,连福伯都看不出破绽的阴阳账本?”
她的话,说得很慢,像是在自言自语。
却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林百祥的心坎上。
是啊。
一个庄子管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女儿还想不通。”
林欣彤继续说道。
“要做出一本完美的假账,不仅要懂庄子里的收支。”
“更要清楚,我们林府公中,每年的账目走向。”
“这样,两本账才能对得上,才不会露出马脚。”
“一个常年待在南郊庄子里的管事,他又是如何得知,我们林府内部,如此详细的账目呢?”
她抬起头,用一种天真又困惑的眼神,看着林百祥。
“除非……”
“除非,有人在中间,替他对接。”
“除非,有一个人,他既熟悉庄子里的运作,又清楚我们林府的账目。”
“他就像一座桥梁,将庄子和我们林府,完美地连接了起来。”
“只有这样,这一切,才说得通。”
书房里,一片死寂。
林欣彤的这番“分析”,没有指名道姓。
但她所描述的那个“桥梁”的形象,却清晰地指向了一个人。
那个既能代表吴梓夕,去庄子上监察,又能以管家的身份,接触到林府部分账目的人。
王忠!
跪在地上的吴梓夕,脸色己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想开口反驳,想说林欣彤是在胡说八道。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林欣彤说的,句句在理。
每一个推论,都符合逻辑,无懈可击。
林百祥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不需要证据。
他只需要一个合理的怀疑,和一个足够分量的,可以用来平息官府怒火的替罪羊。
现在,林欣彤把这个替罪羊,亲手送到了他的面前。
王忠。
吴梓夕最信任的心腹。
把他交出去,既能保全林家的名声,又能敲山震虎,警告吴梓夕。
一石二鸟。
这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林百祥的心中,己经做出了决定。
他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吴梓夕,声音冷得像冰。
“你,先回房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正院半步。”
吴梓夕知道,这是对她的禁足。
她不敢反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了林百祥和林欣彤父女二人。
林百祥看着眼前的女儿,眼神复杂。
他挥了挥手。
“你也退下吧。”
“是,父亲。”
林欣彤躬身行礼,然后,安静地退出了书房。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父亲那冰冷而果决的声音。
“福伯!”
“奴才在。”
“传我的命令。”
“立刻将王忠拿下,封了他的住处,查抄他所有的东西!”
“然后,把他和所有证据,一起交给顺天府!”
“就说,他就是吴贵背后,那个真正的主谋!”
林欣彤的嘴角,在她走出书房,融入黑暗的那一刻,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吴梓夕。
你的左膀,己经被我亲手斩断。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的右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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