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护院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小瓶解药和一碗清水。
林欣彤接过托盘，单膝跪在依旧昏迷的翠儿身边。
她先用手指沾了一点清水，轻轻润湿了翠儿干裂的嘴唇。
然后，她拔开瓶塞，将那瓶珍贵的解药小心翼翼地喂入翠儿口中。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血腥都与她无关。
确认翠儿将解药全部咽下，呼吸也渐渐平稳之后，她才缓缓站起身。
当她转过身来，面向被牢牢捆绑在地上的沈影时，脸上所有的温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眼神，比地窖里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她从发髻上缓缓抽出一根细长的金簪。
那根金簪的尖端，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点幽蓝色的诡异光芒。
沈影看着那点蓝光，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他之前在大网上见过的剧毒。
林欣彤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将那根淬了毒的金簪，轻轻地抵在了他脖颈的大动脉上。
冰冷的触感让沈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锋利的尖端己经刺破了他皮肤的表层。
只要再深入半分，上面的剧毒就会立刻流入他的血液，神仙难救。
“你想干什么？”
沈影的声音沙哑，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有恃无恐的傲慢。
“林欣彤，我劝你想清楚。”
他看着林欣彤，脸上挤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杀了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我乃是朝廷钦命的监察御史，代表的是户部，是朝廷的颜面。”
“你今天若是杀了我，便是公然谋害朝廷命官，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用他最后的武器——身份，来压迫林欣彤。
“就算王守仁那个老东西帮你，他也扛不起这个罪名。”
“到时候，京城震怒，发兵来剿，整个江州都要为你陪葬。”
“你敢杀我吗？”
他死死地盯着林欣彤，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挑衅。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再怎么算计，再怎么狠辣，也终究不敢逾越那条代表着皇权的红线。
林欣彤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样子，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她只是伸出另一只手，从怀中慢条斯理地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件。
信封的材质和上面的徽记，沈影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京城“锦绣张”的私信。
沈影脸上的嘲讽笑容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这……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封信是他与张家联络的核心凭证，上面详细记录了此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和利益分配。
他一首都贴身收藏，后来为了方便行事，才锁在了凤仪院书房的暗格里。
那个暗格，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在你忙着给我定罪的时候，我也顺便去你的书房里逛了逛。”
林欣彤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的暗格，确实很隐蔽。”
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只可惜，这座宅子的每一寸，都比你更熟悉我。”
沈影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最后的依仗，他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这封信一旦公之于众，他勾结皇商，构陷地方官员，意图侵吞他人财产的罪名就会被彻底坐实。
到时候，别说朝廷会为他出头，张家为了自保，第一个就会站出来把他当成弃子。
他会死得比现在凄惨一百倍。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未来吧。”
林欣彤手中的簪子又向前抵进了一丝，冰冷的刺痛感让沈影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第一个选择，你活。”
“你将作为我的污点证人，把你和张家所有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出来。”
“我会让你戴罪立功，指控张家通敌谋逆。”
“当然，你自己的罪过也难逃，但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
沈影的嘴唇哆嗦着，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将彻底背叛张家，成为林欣彤手中一把指向京城的刀。
他将永远活在张家无穷无尽的追杀和自己的耻辱之中。
“第二个选择。”
林欣彤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你死。”
“监察御史沈影，在查抄林家之时，意外发现了林家与海寇勾结的‘铁证’。”
“他悲愤欲绝，为了向朝廷尽忠，不惜以身殉国，在这里畏罪自杀，以全名节。”
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毒簪。
“我会把这封信，连同你的尸体，一起交给王太守。”
“到时候，你沈影，就是整个王朝的英雄。”
“而你背后的张家，会因为你的‘牺牲’，对我林家展开更疯狂的报复。”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至少你，死得很有价值。”
林欣彤将这两个选择，如同两盘菜一样，摆在了沈影的面前。
一个，是屈辱地活着，成为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一个，是“光荣”地死去，成为一缕成就他人的冤魂。
沈影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汗水己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少女，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她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她不仅掌控了他的生死，还要彻底掌控他的未来。
抉择的痛苦，像无数只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意志。
林欣彤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许久之后，沈影眼中所有的疯狂和傲慢都熄灭了，只剩下灰败的死寂。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选第一个。”
林欣彤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收回了毒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彻底被击溃的敌人。
“一个聪明的选择。”
“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
“你不再是监察御史沈影，你只是一枚，我用来敲开京城大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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