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 林照 手中的刺刀捅入阴阳师的胸膛，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战场的喧嚣。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战场上空，那些飘荡飞舞、给华夏士兵带来无边恐惧的灰色“怨灵”，仿佛失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瞬间凝滞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它们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无声无息地、一个接一个地崩溃、消散，化作缕缕青烟，彻底融入了那片血色的天空之下。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刚才还如同地狱鬼蜮般的战场，瞬间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那些摇摇晃晃的“活尸”，依旧不知疲倦地朝着阵地逼近。
危机，解除了一半？
幸存的战士们，一个个都愣住了，他们看看天，又看看远处那个如同一尊杀神般站立的身影，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作为焦点的林照，在确认了那名阴阳师彻底断气之后，胸中那股足以焚天的怒火和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的肌肉像是被撕裂了一样酸痛无比，喉咙里也满是血腥味。体表那层淡红色的气焰“嗡”的一声消散，整个人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连忙用刺刀撑住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从额角滑落。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
但手中刺刀传来的、敌人温热的鲜血触感，以及李排长那尚还温热的尸体，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照……照哥……”
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张小栓。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林照身边，看着林照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那不再是看一个老兵、一个兄长的眼神，而是……一种混合了敬畏、崇拜、甚至带有一丝恐惧的复杂目光。
就好像，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照哥，你……你刚才……是菩萨上身了吗？”张小栓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是他贫瘠的认知里，唯一能解释刚才那一幕的理由。
“菩萨？”
林照闻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个世道，要是有菩萨，排长就不会死。”
他没有理会张小栓的震惊，而是强忍着浑身的剧痛，蹲下身，开始在那名阴阳师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他不懂什么玄法，不懂什么鬼神，但他作为一个优秀的士兵，有一个最朴素的认知——搞清楚你的敌人是谁，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这阴阳师的穿着打扮和战斗方式，都和普通的天照士兵截然不同，身上一定有线索。
很快，他从对方怀里掏出了几样东西。
几张画着朱红色诡异符号的黄色符纸，入手温润，不知是何材质。
一个小巧的、像是罗盘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指针还在疯狂地乱转。
以及最重要的——一张用油纸包裹得很好的残破地图。
地图上，画着的是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的山川河流，上面用红色的笔迹，标注了好几个奇怪的叉号。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马家坪”！
而在地图的角落，还有几个用毛笔写下的、龙飞凤舞的天照国文字。
林照不认识这些字，但他认得其中夹杂的两个汉字——“镇狱”。
“镇狱……”他低声念叨着，将这几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些，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都还愣着干什么！”
林照首起身，环顾西周那些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战友们，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爆喝！
这一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所有人的魂都给叫了回来。
幸存的十几名战士，不约而同地一个激灵，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照身上。
林照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是我们的排长，是我们的兄弟！”他指着李排长的尸体，声音沙哑而有力，“是谁杀了他？是刚才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是谁在背后操控那个鬼东西？是躺在我脚下的这个天照鬼子！”
他一脚踩在阴阳师的尸体上，掷地有声地说道：
“所以，都给老子听清楚了！没有什么菩萨上身，没有什么天狗吃日头！这他娘的就不是什么天灾，这依然是战争！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我们以前没见过的打法而己！”
“敌人，还是那帮天照帝国的杂碎！他们现在不光用枪炮，还开始用这些歪门邪道的鬼把戏了！”
林照的话，简单、粗暴，但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士兵的心坎里。
是啊！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根源上，还是那帮侵略者搞出来的！
把复杂、未知、令人恐惧的超自然事件，重新定义为一场“新型战争”，这让所有士兵瞬间找到了自己熟悉和能够理解的逻辑闭环。
心中的恐惧，迅速被同仇敌忾的愤怒所取代。
他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打仗！
“听明白了没有？！”林照再次爆喝。
“明白了！”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十几道整齐划一、重新燃起战意的怒吼！
军心，稳住了！
“好！”林照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是战争，那就要遵守战争的规矩！”
他环顾西周，那些因为失去了操控者而变得更加呆滞的“活尸”，依旧在缓慢地逼近。
“所有人，听我命令！”林照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李排长牺牲后，他己经成了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
“把排长和牺牲兄弟们的尸体，都背上！我们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变成那些怪物！”
“把所有能用的弹药都集中起来，优先供给机枪和枪法好的人！”
“我们的目标不变——撤回县城，建立新防线，等待大部队的命令！”
“现在，全体都有！”
林照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号令：
“向后转！跑步——走！”
“是！”
十几名幸存的战士，眼中再无迷茫。他们利落地背起牺牲战友的尸体，整理好装备，眼神坚定地跟在了林照身后。
张小栓背着李排长，眼眶通红，但他没有再哭，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步枪。
他看着前方那个不算高大、甚至因为虚弱而有些踉跄的背影，心中却觉得无比安稳。
那不是菩萨。
那是比菩萨，更值得信赖的存在。
那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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