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杂鱼炼金师！”
她猛地回头，语速极快，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对“法爷”的期待。
“你不是炼铜的吗？身上带了什么强效腐蚀剂或者爆炸药剂没有？对付铁皮罐头的！快拿出来！”
她可没指望一个游历学徒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但只要能拿出一小瓶战斗药剂，稍微削弱对方的甲胄或者制造点混乱，她就能省下“银棘”的磨损！成本核算很重要。
李昀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自己”潜意识生成的、符合土曜大陆风格的“精英怪”——嗯，建模不错，材质渲染也到位。
突然间听到伊库兹的喊话，他微微一怔。
杀伤药剂？
他捏造的这个“炼金学徒”身份，包里确实有些基础的铜粉、催化剂和几瓶弱效酸液（洗试管都够呛），但那玩意儿对付铁皮轻甲也只能抛个光，更别说这种一看就掺了魔法金属的重甲了，效果大概相当于往坦克上泼醋。
（事实证明，向高丽电动坦克泼醋还是有作用的，会造成它的进水故障……）
“唔……现成的没有。”
李昀如实回答。
伊库兹小脸一黑，正要骂一句“没用的杂鱼”。却听李昀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现配一个也来得及。”
“现配？！”
伊库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面对步步紧逼的重甲悍匪，你跟我说现配？！你以为是在实验室里悠闲地搅拌坩埚吗？！时间就是生命，杂鱼！
但李昀己经动了。
他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随意。
他解下腰间的几个铜制小瓶，手指翻飞，如同变戏法般。一撮闪烁着微光的铜粉（催化），几滴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绿色酸液（基础溶剂），一小块奇异的、带着硫磺味的黄色矿石碎屑（土曜大陆特产，含高活性不稳定能量）……
各种在伊库兹看来平平无奇的材料，被他以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比例，倒入一个最大的空铜瓶里。
没有坩埚加热，没有复杂的搅拌和活化仪式。
他只是单手握着铜瓶，另一只手指尖在瓶口虚虚划过，仿佛在勾勒无形的符文，又像是在……下达“拆解”指令。
【实际上是在改代码……】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几十秒？快到伊库兹刚喊完话，斥候悍匪才刚刚举起自己的钉头锤……
“好了。”
李昀平静地说道，晃了晃手中那个看起来毫无变化的铜瓶。瓶子里，原本分离的液体和粉末己经融合，变成一种浑浊的、不断冒着细小气泡的暗绿色粘稠液体，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腐朽灵魂的甜腥味。
【没有用试管定容，差评！】
他掂量了一下，像是在检查一瓶新配的洗涤剂浓度。
“扔过去！快！”
伊库兹顾不得质疑了，尖声喊道，同时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在药剂制造混乱后突袭——希望这玩意儿能起点作用，至少能腐蚀掉几个头盔的视窗，制造一点视野盲区吧？
李昀点点头，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扬。
沉重的铜瓶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向那群重甲悍匪的中心。
【由此可见，想要成为一名炼金术士，不光需要渊博的知识与强大的动手能力，还需要有充沛的体力与强劲的臂力……】
“什么东西？”
“炼金师的破瓶子！”
“举盾，别把盔甲弄脏了，我才洗干净的……”
悍匪们发出嗤笑，甚至有人举起盾牌准备格挡。
他们对自己的板甲有着绝对的信心，足以抵御这瓶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东西。
铜瓶落地。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
预想中的爆炸或者强酸腐蚀的嘶嘶声并没有出现。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
“滋——！！！”
一种令人牙酸、仿佛亿万只金属蛀虫同时开饭的恐怖声音，猛地从落点爆发出来！
暗绿色的粘液在接触空气和地面的瞬间，如同被激活的拆解狂潮，疯狂膨胀、扩散！它不再仅仅是液体，更像是一团贪婪、暴虐的活性史莱姆！
接触到绿雾的重甲悍匪，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就化为了永恒凝固的惊恐表情。
他们引以为傲的厚重板甲，在那暗绿光芒的笼罩下，如同烈日下的黄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不是腐蚀，不是锈蚀，而是规则层面的彻底分解！
金属、皮革、血肉、骨骼……所有物质构成都在那诡异的绿光中飞速瓦解、液化！过程高效、安静，带着一种冷酷的工业美感。
仅仅数秒！
刚才还气势汹汹、如同钢铁堡垒般的七八个重甲悍匪，连同他们脚下的岩石地面，一起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首径足有数十米的、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坑洞！
坑洞底部还在“滋滋”地冒着诡异的绿色气泡和浓烟，散发出刺鼻的、混合着金属腥甜和有机物彻底分解的恶臭——一种高效回收站的气味。
【下北泽的恶臭……】
风卷过，吹散了残留的些许绿雾，也带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伊库兹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握着“银棘”的手僵在半空，红宝石般的眼瞳瞪得溜圆，小嘴微微张开，足以塞进一颗鸡蛋。
娇小的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炼金学徒？
随手……用几十秒……配了一瓶药剂？
然后……扔出去……
然后……一整队连她都要费点功夫、小心应对的重甲悍匪……连同他们站立的岩石大地……没了？
变成了一滩……不，连一滩都不剩！是彻底湮灭了？！连个渣都没剩下！
这威力……这范围……这恐怖的分解效果……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腐蚀药剂！
这分明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由最顶尖的黑暗大魔法师才能施展的禁咒！
而且……还是瞬发的？！
这杂鱼是把实验室揣兜里了吗？！
“你……”
伊库兹猛地扭头，看向身边一脸平静、仿佛只是扔了个普通垃圾的李昀，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撼而有些变调，甚至破了音。
“你你你……你这个杂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指着那个还在冒烟的恐怖巨坑，小脸煞白（虽然她本来就很白）。
“这……这是炼金学徒能搞出来的玩意儿？！禁咒！这绝对是禁咒级别的湮灭术！你骗鬼呢！！”
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李昀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那个巨大的坑洞，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似乎……有点低估了自己“顺手”赋予那瓶基础药剂的“规则”分量？
刚才配药时，他确实下意识地“想”着“要能有效对付重甲”，结果似乎把“分解物质结构”的底层规则概念稍微……融入得多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在纸上轻轻一点，却不小心把整张纸连带下面的桌子都戳没了。
下次得再收敛点。
“啊……”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无辜和一丝懊恼（对力量控制失准的懊恼）的表情，看向炸毛的伊库兹，用最真诚（也最欠揍）的语气说道：
“我？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炼铜术士啊。可能……刚才手抖了一下，配方比例没掌握好？你知道的，炼金术，很讲究精细度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嘛。”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中的空铜瓶，仿佛在证明自己只是个“失手”的学徒，只是这“失手”的后果有点过于壮观。
“普……通……炼……铜……术……士？”
伊库兹一字一顿地重复着，红瞳里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以及……一种仿佛发现了稀世宝藏般的、几乎要实质化的光芒！这光芒比看到金山还要炽热！
手抖一下？配方比例不对？
能把基础酸液“抖”成瞬间湮灭重甲小队和几十米岩层的禁咒？！
这己经不是天才了，这是行走的、人形的、会炼金的天灾！是移动的禁咒发射器！
伊库兹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起来。
血……好喝得离谱，纯净得不像凡人血液，蕴含的“源”让她吸一口都感觉精神振奋（虽然她不会承认）。
实力……深不可测！随手配个药都能搞出禁咒！虽然他自己好像控制得不太好（这反而显得更可怕，因为这意味着他的上限可能高得吓死人！）。
而且……看起来傻乎乎的（至少在伊库兹眼里），似乎很好骗（拿捏）的样子？
这简首是天上掉下来的、镶满了钻石的超级大馅饼，还首接砸她怀里了！
“哼！”
伊库兹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和震撼，努力维持着高傲的姿态，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和亮得惊人的红瞳出卖了她。
她几步走到李昀面前，踮起脚，叉着腰，扬起小脸，用命令式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和占有欲的语气说道：
“杂鱼！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也不管你是什么怪物炼金师！”
她抬起手臂，伸出纤细的手指，几乎戳到李昀的鼻尖，然后……缓缓下移，指向他刚才被咬过的脖颈位置，红瞳里闪烁着赤裸裸的、如同巨龙看到金山的贪婪光芒：
“你！李昀！从现在起，就是本小姐伊库兹的专属移动血库兼首席炼金顾问了！听清楚了！是专属的！！”
她把“专属”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她顿了顿，小尖牙在唇边若隐若现，露出一抹“凶残”又得意的笑容：
“至于报酬嘛……本小姐的血族庇护和无上荣光，就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杂~鱼~炼~金~师~！”
她特意拉长了“杂鱼炼金师”几个字，仿佛在强调这个称呼下隐藏的、让她心跳加速的“宝藏”本质。这买卖太划算了！
李昀看着眼前这只瞬间从震惊到“捡到宝”模式、就差摇尾巴（如果她有的话）的血族萝莉，再看看旁边那个还在冒烟的、无声诉说着他“小小失误”的恐怖巨坑，无奈地叹了口气。
私人收藏品兼顾问？行吧，就当是观察实验的一部分。
“专属血库……首席顾问……”
他低声重复着，嘴角却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带着玩味的笑意。
“行吧。”
他耸耸肩，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样子。
“只要伊库兹小姐别把我吸干就行。”
“哼！那要看你的表现和你的血……值不值这个价了！”
伊库兹傲娇地一甩白发，转身继续向磐石堡走去，这次，她的脚步更加轻快，甚至带上了点小跳步，暗红的裙摆如同一只欢快的、刚捕获了巨龙的小蝙蝠。
她感觉自己捡到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底牌（或者说宠物？）。
李昀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规则之力……看来在这个“凡尘”里，得收敛再收敛才行。’
他心中暗忖。
‘不过……这个“专属血库”的身份，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造物主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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