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马蹄声碾碎了西南边境的晨雾。萧景宸勒住缰绳，望着前方连绵起伏的十万大山，山体在朝阳下呈现出黛青色，云雾如同白色的丝带缠绕在山腰，看似静谧的景象里，却藏着令人不安的躁动。
“陛下，前面就是蛮族的聚居地。” 当地向导指着山脚下的竹楼群，声音带着敬畏，“但自从‘黑羽神’显灵后，这里的蛮族就开始往山外迁徙，说是山神发怒，要收回这片土地。”
萧景宸的目光扫过竹楼，不少房屋的屋顶插着黑色的羽毛，在风中微微颤动。那些羽毛比幽冥教的标记更长，羽轴处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这些羽毛是哪里来的？”
“是从黑羽洞飘出来的。” 向导指向山脉深处的一个缺口，那里终年被黑雾笼罩，“传说洞里住着山神，每年秋收时，蛮族都会献祭牛羊，祈求风调雨顺。但上个月，洞里突然飞出无数黑羽，落在哪里，哪里的草木就会枯死。”
温婉的凤血玉簪突然发烫，她俯身查看路边的草丛，几片枯黄的叶子上残留着细密的黑色纹路，与蚀骨血腐蚀的痕迹如出一辙。“不是山神发怒，是蚀骨血。” 她指尖的凤命之力注入草叶，枯黄的部分竟泛起一丝红光，“而且浓度比京城的蚀骨血本源更高。”
萧景宸的龙玉也开始震颤，玉光投射在地面，映出地下流动的暗河 —— 河水呈现出不正常的黑色，正顺着地势向山外蔓延。“黑羽洞应该是蚀骨血的源头，我们必须进去看看。”
蛮族的族长闻讯赶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脖颈上挂着用兽骨和羽毛串成的项链。他看到萧景宸腰间的龙纹剑，突然跪倒在地，用生硬的汉话喊道：“真龙天子！求您救救我们的族人！”
“起来说话。” 萧景宸扶起老者，“黑羽洞到底发生了什么？”
族长的声音带着哭腔：“月初的时候，洞里传出奇怪的歌声，听到歌声的人都会发疯，眼睛变得漆黑，像被魔鬼附身... 后来，一个穿黑袍的怪人住进了洞里，他说自己是黑羽神的使者，要我们用活人献祭，否则就放出洞里的怪物。”
“黑袍人？” 温婉追问，“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特别的标记？”
“他总是戴着兜帽，看不到脸。” 族长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破的布片，上面绣着半截羽毛图案，羽毛的末端有一个细小的蛇形纹路，“这是从他袍子上扯下来的。”
萧景宸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 蛇形纹路是玄冥子的专属标记！看来萧子墨说的没错，玄冥子果然还活着，而且就藏在黑羽洞里。
“我们现在就去黑羽洞。” 萧景宸当即决定，“族长，麻烦你派几个熟悉地形的族人带路。”
黑羽洞位于山腹深处，洞口被浓密的黑雾笼罩，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黑色的羽毛在盘旋。靠近洞口时，温婉的凤形符文剧烈发烫，耳边传来细碎的低语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吟唱诡异的歌谣。
“捂住耳朵！” 萧景宸的龙气在两人周身形成屏障，隔绝了低语声，“是幽冥教的‘摄魂曲’，能扰乱人的心智。”
进入洞穴后，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洞壁上镶嵌着无数人类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羽毛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地面上画着巨大的血色阵法，阵法中央的石台上，捆绑着十几个蛮族青年，他们的脸色青紫，显然己经中了蚀骨血的毒。
“来得正好。” 洞穴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玄冥子从阴影中走出，依旧戴着兜帽，手中的羽毛权杖顶端，血珠正滴落在阵法中，“就差凤命者的心头血，我的仪式就能完成了。”
“你的仪式？” 萧景宸的龙纹剑指向他，“用蚀骨血污染水源，残害无辜百姓，这就是你所谓的幽冥大业？”
玄冥子发出桀桀的怪笑：“凡夫俗子怎懂我的宏图伟业？只要打开幽冥之门，让蚀骨血净化这个腐朽的世界，就能建立全新的秩序！” 他突然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与先帝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变成了纯黑的漩涡，“你看，我现在拥有了真龙血脉，很快就能成为真正的神！”
“你果然夺取了父皇的血脉。” 萧景宸的龙气爆发，金光与洞穴中的黑雾激烈碰撞，“但你永远成不了神，只会沦为蚀骨血的傀儡！”
“是吗？” 玄冥子挥动权杖，阵法中的血色纹路突然亮起，捆绑着的蛮族青年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开始异化，皮肤裂开，长出黑色的鳞片，“看看这些祭品，他们很快就会变成最强的幽冥战士，帮我踏平京城！”
温婉的凤命之力化作红光，射向石台上的蛮族青年，试图净化他们体内的蚀骨血。但红光刚接触到青年的身体，就被一股更强的黑气反弹回来，震得她气血翻涌。
“没用的。” 玄冥子得意地说，“他们己经与蚀骨血融为一体，除非杀了他们，否则无法解救。”
萧景宸的剑刃抵住玄冥子的咽喉：“放了他们，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放了他们？” 玄冥子突然大笑，“你以为这些人是被我抓来的吗？他们是自愿献祭的！” 他指向一个蛮族青年，“你问问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成为黑羽神的仆人？”
那个青年艰难地抬起头，眼中的黑气散去片刻，露出痛苦的神色：“救... 救我...”
“看来还是有清醒的。” 温婉的凤血玉簪飞向青年，红光注入他的体内，“坚持住！我们能治好你！”
青年的身体剧烈抽搐，黑气与红光在他体内激烈对抗。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沉闷的咆哮声，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块巨大的岩石从洞顶坠落，砸向阵法中央。
“是幽冥巨兽！” 玄冥子的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它被凤命之力唤醒了！”
岩石碎裂的烟尘中，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站起 —— 那是一头由黑色粘液组成的怪物，无数人类的手臂从它的身体里伸出，每个手臂的末端都握着一根黑色的羽毛。它的头颅是一个巨大的头骨，眼眶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正是蚀骨血本源汇聚而成的怪物。
“吼 ——！” 幽冥巨兽咆哮着冲向萧景宸，无数手臂从它体出，如同黑色的锁链。
萧景宸的龙气化作金盾，挡住了攻击。但巨兽的力量远超想象，金盾很快出现裂纹。温婉见状，将凤命之力与龙玉结合，化作一道红白交织的光箭，射向巨兽的头颅。
光箭击中头骨的瞬间，绿色的火焰剧烈闪烁，巨兽发出痛苦的嘶吼。但这并没有伤到它的根本，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更多的手臂从它体内涌出，抓向石台上的蛮族青年。
“不能让它吸收祭品！” 萧景宸的龙纹剑化作金色的长虹，斩断了那些手臂，“婉儿，用《镇邪录》上的封印术！”
温婉立刻吟唱封印咒，凤形符文在洞穴中亮起，组成巨大的结界，将幽冥巨兽困在其中。但结界的光芒很快开始黯淡，巨兽的身体不断膨胀，似乎要撑破结界。
“快！用你的龙血和我的凤血！” 温婉大喊，割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龙玉上。
萧景宸也划破手掌，龙血与凤血在龙玉上融合，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化作一只巨大的龙凤虚影，俯冲而下，撞向幽冥巨兽。
“不 ——！” 玄冥子试图阻止，却被龙凤虚影的余波震飞，重重地撞在洞壁上。
龙凤虚影钻进幽冥巨兽的体内，开始净化蚀骨血的本源。巨兽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逐渐瓦解，那些被吞噬的人类手臂纷纷脱落，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当最后一丝黑色粘液消失时，洞穴里的黑雾也随之散去，露出洞顶的缝隙，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石台上的蛮族青年身上。他们体内的蚀骨血己经被净化，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玄冥子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左眼的黑色漩涡正在消退，露出原本的眼珠。他看着萧景宸，突然惨笑道：“我输了... 但蚀骨血的本源还在... 只要有人心的贪婪和仇恨... 它就会再次出现...”
他的身体开始化作黑灰，被风吹散在洞穴中。临死前，他的嘴角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太轻，谁也没有听清。
洞穴外，蛮族的族人和士兵们正在等待。当看到萧景宸和温婉带着获救的青年走出洞口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族长跪倒在地，将那块残破的布片高高举起：“黑羽神被打败了！真龙天子和凤命者拯救了我们！”
萧景宸扶起族长，将龙玉放在他手中：“这块玉能净化被蚀骨血污染的土地，你们好好利用它，重建家园。”
温婉则将凤血提炼的解药分发给蛮族的医者，教他们如何识别和治疗蚀骨血中毒。当她看到一个蛮族孩童用石子摆出龙凤图案时，突然想起京城的孩子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日后，西南的局势稳定下来。萧景宸下令在黑羽洞周围设立关卡，严禁任何人进入，又留下一部分禁军协助蛮族重建，才带着温婉启程返回京城。
归途的马车里，温婉靠在萧景宸肩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你说，玄冥子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景宸握住她的手，龙玉与凤形符文在两人掌心同时亮起：“不管是什么意思，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他低头看向她，眼中的温柔如同春风，“等回到京城，我就册封你为皇后，举办最盛大的典礼。”
温婉的脸颊泛起红晕，轻轻点头。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奏响幸福的乐章。
永熙元年的秋天，京城举行了盛大的封后大典。温婉身着凤袍，头戴凤冠，与萧景宸并肩站在天坛上，接受百官和百姓的朝拜。当龙凤呈祥的礼炮声响彻云霄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和殿的角落，一缕极细的黑烟从地砖的缝隙中渗出，很快又消失不见。
江山万里，岁月静好。但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流，或许从未真正停歇。只是此刻的萧景宸和温婉知道，只要他们同心协力，龙凤合力，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没有战胜不了的邪恶。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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