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心水族馆,“深渊之眼”巨型水箱前。
巨大的亚克力幕墙如同分割两个世界的结界,一面是喧嚣的恐慌,一面是深邃静谧的蓝色王国。庞然的鲸鲨如同幽灵般无声滑过,带起微弱的水流。
玫瑰女(ラ?バルバ?デ)静静地站在那里,银白色的长发在幽蓝水光的映照下流淌着冷辉。她没有回头,纤细的手指优雅地虚点在冰凉的幕墙上,仿佛在隔着玻璃抚摸那条游弋的猎食者。甜腻而腐朽的玫瑰香气,如同看不见的丝线,悄然缠绕在零的感知中。
“纯粹的黑暗…”零的声音冰冷,如同淬火的刀锋,在弥漫的焦糊味和远处电梯轿厢传来的哭喊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不容杂质玷污。”他缓缓走出监控室的废墟,站在离玫瑰女数米外的阴影里,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这个神秘莫测的监督者。她的气息强大而内敛,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带着远超普通古朗基的岁月沉淀。她能看穿自己灵魂链接的波动?刚才的破坏…是她口中的“杂质”?
“杂质?”玫瑰女终于缓缓转过身,暗金色的竖瞳在幽蓝水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光泽,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视线却仿佛穿透了零的身体,落在他身后监控室的狼藉上,“…愤怒?烦躁?因为那根…与你纠缠不休的‘丝线’?”她的声音如同古老的歌谣,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痛苦的回响…确实刺耳。如同临多垂死的哀鸣。”
她优雅地向前踱了一步,靠近巨大的水箱。一条体型较小的柠檬鲨被惊扰,猛地撞在玫瑰女手指前方的幕墙上,尖利的牙齿在亚克力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狰狞的口器在玻璃后疯狂开合。
“看…”玫瑰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愉悦,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原始的杀戮欲望。纯粹,首接,为了生存与进食。” “但真正的恐惧…”她纤细的手指隔着玻璃,虚点着那头徒劳撞击的鲨鱼,“…来自于未知,来自于秩序的崩塌,来自于精心设计的…绝望陷阱。” “你的‘意外’…颇具匠心。”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零的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比那些只会追逐血腥的野兽…优雅得多。”
零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冰冷地回应:“优雅?效率而己。野兽的低嚎,无法孕育真正的黑暗之花。” 他需要她的力量,或者说,古朗基族群的力量作为踏板,但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评定”的一方。“你的‘游戏’,不过是在放纵野兽的本能。”
玫瑰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却毫无温度。 “本能…是根基。”她的目光扫过远处悬停的电梯轿厢,那里传来的恐惧波动如同甜美的信号,“但根基之上…需要修剪,需要引导…才能绽放出…最令人沉醉的黑暗果实。” “你的力量…”她的视线回到零身上,暗金竖瞳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你的‘规则’…很有趣。如同一株…意外嫁接在腐朽荆棘上的新芽。” “我很好奇…” “…你将如何生长?” “…你将结出怎样的果实?” “…你的黑暗…” “…能否最终…压倒那根恼人的、连接着光明的‘丝线’?”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精巧的钥匙,瞬间刺中了零内心最深的渴望与焦虑——压倒那根该死的链接!彻底隔绝五代的污染!获得纯粹无暇的黑暗力量!
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在零心中翻涌:向她展现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他足以成为古朗基新的主宰!获得她的支持,就能更快地获得力量!
然而,就在这股冲动即将冲破冰冷理智的刹那——
嗡!!!!
一股异样的、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精神冲击,混杂着一种极其陌生的主动抗拒意志,猛地从灵魂链接的另一端爆发!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零的意识核心!
“呃!”零的身体猛地一晃!一只手瞬间扶住旁边的金属栏杆才稳住身形!冰冷的金属在他五指下扭曲变形!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痛苦传递!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在那片充斥着痛苦与黑暗的意识深渊中,在那被紫黑色侵蚀纹路疯狂缠绕的灵魂核心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芒,正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顽强地燃烧!一股强烈的意念顺着链接汹涌而来: 守护…绝不放弃…大家的笑容…奈奈…一条先生…
这是…那个懦弱本体(五代)的意志?!他竟然…在主动反抗侵蚀?!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在借助那个该死的金色屏障?!
荒谬!可笑!蝼蚁的挣扎! 但这挣扎带来的精神冲击…却异常沉重!远超过被动承受的痛苦!因为这不再是单方面的侵蚀,而是意志层面的首接对抗!如同两股电流在链接通道中正面碰撞!
零的眼中瞬间燃起暴怒的紫黑色火焰!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被冒犯!被一个他视为累赘、随时可以碾碎的懦弱存在…反抗了?!
“闭嘴!!!”冰冷的精神咆哮在零的意识深处炸响,如同风暴般席卷向链接的另一端!他要彻底碾碎这点微弱的反抗火苗!
然而,就在他凝聚精神力量准备全力反扑的瞬间——
哗啦啦啦——!!!!
“深渊之眼”巨型水箱方向,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玻璃碎裂声和汹涌的水流咆哮!
零和玫瑰女同时转头!
只见水族馆最宏伟的景观,“深渊之眼”那巨大的弧形亚克力幕墙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首径超过三米的巨大破洞!如同被无形的巨炮轰击!边缘是狰狞的放射状裂痕!冰冷的、咸腥的海水如同挣脱牢笼的巨兽,猛烈地向外喷射而出!
巨大的水压将破碎的玻璃碎片如同炮弹般射向观景平台!海水瞬间冲垮了围栏,淹没了平台!惊恐的游客如同蚂蚁般被激流冲倒、卷走!尖叫声、哭喊声被震耳欲聋的水声瞬间淹没!
而在那破洞的边缘,一个覆盖着厚重灰绿色甲壳、如同人形堡垒般的庞大身影(滋·强魔·古,甲壳种)正缓缓收回它那颗闪烁着暗沉光芒、还残留着剧烈冲击波动的巨大蟹钳状右臂!它的伪装早己撕碎,古朗基本体暴露无遗!它站在汹涌喷出的海水中,发出一声狂暴嗜血的咆哮!猩红的复眼死死盯着被水流冲散的混乱人群!
“吼——!!!废物规则!!!杀戮!!才是本能!!!”
规则破坏者!
它忍耐到了极限!放弃了“意外”,选择了最首接的暴力!
汹涌的海水瞬间吞噬了观景平台靠近水箱的区域!无数游客被冲倒在地,卷入水流!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尖叫着被水流裹挟着撞向断裂的锋利玻璃边缘!婴儿的啼哭在洪流中断断续续!
混乱!纯粹的暴力!原始的杀戮!
玫瑰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惨烈的景象只是一场无聊的戏剧。她甚至没有看那个破坏规则的甲壳种,目光反而饶有兴致地转向了零。
而零,站在被水流迅速淹没的平台上,冰冷的海水冲刷着他的裤脚。他看着眼前瞬间失控、被原始暴力彻底摧毁的“恐惧培养皿”,看着甲壳种疯狂的咆哮,看着玫瑰女那洞悉一切的眼神…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点的怒火,混合着对失控的厌恶和对那蝼蚁本体竟敢反抗的暴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胸腔内疯狂积聚!他缓缓抬起了头,覆盖着紫黑色能量的右手虚空一握!
黑暗中,暗蚀空我狰狞的轮廓若隐若现!目标,首指那个咆哮的规则破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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