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秀一诊所消毒水的气味被医院更浓烈的药水味取代。单人病房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那无时无刻不在回响的防空警报余音。惨白的灯光下,五代雄介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嘴唇干裂。
他的右膝被厚厚的固定支架包裹,连接着监测仪器,屏幕上显示着紊乱的生物电信号和持续低烧的体温曲线。椿秀一调配的淡蓝色抑制剂暂时压制了膝盖伤口处那诡异的能量侵蚀,阻止了它对修复系统的进一步破坏,但也仅仅是阻止。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灵魂深处那个被撕裂的空洞都在发出冰冷的回响,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持续不断地抽走他的精力,加重着身体的负担。
“怎么样?”一条薰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疲惫。他刚从新宿御苑前站的地狱现场回来,警服上还带着硝烟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五代艰难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却只牵动了脸颊僵硬的肌肉,形成一个苦涩的弧度。“还…死不了…”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就是…感觉身体…被掏空了…连呼吸…都累…”他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这里…空的…冷的…”
一条薰的目光落在五代指向的位置,眼神复杂。他亲眼目睹过暗蚀空我在地铁站展现的恐怖力量,那冰冷的、纯粹的杀戮效率令人心胆俱寒。他也听椿秀一详细描述了五代灵魂撕裂的可怕状况。“那个‘零’…暗蚀…他在地铁站,秒杀了另一个怪物。”一条的声音沉重,“他的目标…似乎不只是那些怪物。”
五代痛苦地闭上眼,地铁站那血腥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蝙蝠种被斩首的瞬间,暗蚀空我站在高处冰冷俯视的紫黑色身影,以及那双穿透灵魂的、充满憎恶的暗紫色复眼。“他恨我…秀一哥…”五代的声音带着颤抖,“我能感觉到…那份恨意…像冰锥…扎在灵魂的伤口上…”
“为什么?”一条薰追问,身体微微前倾,“他因你而生,但这份恨意从何而来?”
“不知道…”五代茫然地摇头,空洞感在胸腔里蔓延,“我只知道…他是我失去的…恐惧…迷茫…还有…对力量的贪婪…也许…他恨我拥有光明…恨我还能守护…而他…只剩毁灭…”他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在地铁站…是在找我!我能感觉到!他在用杀戮…逼迫我出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泽渡樱子抱着一叠厚厚的、散发着陈旧纸张和尘埃气味的资料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同样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丝发现重大线索的激动。
“五代君,一条先生!”樱子快步走到床边,将资料放在床头柜上,最上面是几张模糊的拓印图片和潦草的手绘临摹。“我找到了!在父亲留下的九郎岳遗迹原始发掘笔记里,有关于那些古文字符号的线索!”她指着拓印图片上几个扭曲怪异的符号,“这些符号…和我们在遗迹雕像碎片上发现的完全一致!”
图片上,几个符号被重点圈出,旁边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推测含义: 『枷锁』『诅咒』『基基鲁(游戏)』『滋·强魔·古(杀戮计数)』
“基基鲁…游戏?”一条薰瞳孔微缩,“杀戮计数?这和那些怪物的行为模式吻合!”
樱子用力点头,翻到下一页,那是一张更为复杂、仿佛某种仪式阵图的临摹。“还有这个!在雕像基座内部发现的!父亲当时认为这可能是一种封印或者能量引导装置的核心符文结构!”阵图的核心,是一个扭曲的、仿佛双螺旋纠缠又强行撕裂的符号,周围环绕着复杂的能量流动轨迹。
樱子的手指点在那个撕裂的双螺旋符号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父亲在笔记里推测,这个符号可能代表着一种‘共生’或‘同源’被强行‘撕裂’的状态!旁边还有注释,提到灵石(亚玛达姆)的能量在极端情绪下可能产生‘镜像’或‘投影’效应!五代君!”她猛地看向五代,“你的情况…灵魂撕裂…暗影个体…很可能就和这个有关!那个‘零’…他是灵石能量在你极端情绪下投射出的黑暗镜像!你们同源,却被强行撕裂!所以才会相互吸引,又相互憎恶!”
樱子的话如同惊雷在五代耳边炸响!同源!镜像!撕裂!每一个词都精准地刺中了他灵魂深处的伤口!
“镜像…撕裂…”五代喃喃自语,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扭曲的符号。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冲动在空洞的灵魂中翻涌——找到他!必须找到零!不是为了消灭,而是…为了理解?为了填补这撕裂的空洞?还是…为了终结这份痛苦?
“樱子小姐,”一条薰的声音打断了五代的思绪,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如果他们是同源撕裂的镜像,那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某种可以追踪或者相互影响的联系?”
樱子蹙眉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资料上复杂的符文轨迹。“理论上…有可能。就像被强行分开的磁石两极,会相互吸引或排斥。但具体如何显现…”她看向五代,“五代君,你和‘零’之间,除了痛苦和憎恶,还有没有其他感觉?比如…某种模糊的方位感应?或者情绪的共鸣?”
五代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在灵魂的空洞和身体的虚弱中捕捉那一丝微妙的联系。憎恨如同冰冷的背景噪音,无时无刻不在回响。但在这噪音之下,似乎…似乎真的存在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蛛丝般的…牵引感?一种指向城市某个方向的、模糊的悸动?
他刚要开口——
呜——!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再次撕裂城市的宁静!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尖锐!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病房里的电视屏幕自动切换紧急新闻!
“……最高级别警报!最高级别警报!港区芝浦仓库区!出现复数高能量反应!确认‘未确认生命体’集群活动!代号‘犀牛’!数量…至少三体!重复!至少三体!它们正在冲击仓储区外围安保设施!目标…疑似内部存储的剧毒化工原料‘氰化钠’!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请附近所有市民立刻向反方向撤离!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画面剧烈晃动,航拍镜头下,港区芝浦码头附近巨大的仓库区外围。三个庞大如同移动堡垒般的灰黑色身影正在横冲首撞!
它们体型比岩石种更加粗壮敦实,全身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坦克装甲般的厚重角质层板,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头部顶端长着一根粗壮无比、如同攻城锥般的巨大独角!每一次低头冲锋,那根独角都轻易地将加固的钢筋混凝土围墙如同纸片般洞穿、撕裂!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动,大地在它们的践踏下呻吟!
“犀牛种!”樱子失声惊呼,脸色煞白,“古朗基中的重装攻坚单位!力量与防御的极致!它们的目标是那些剧毒原料!一旦成功…”
后果不堪设想!整个港区,甚至邻近区域,将变成死亡禁区!
“该死!”一条薰猛地起身,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眼神锐利如刀,“必须阻止它们!五代!”他看向病床上的五代。
五代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如同灌了铅,沉重无力。灵魂的空洞感在警报的刺激下如同黑洞般疯狂吞噬着他的意志。膝盖的剧痛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的无能为力。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试图凝聚那微弱的金色力量,回应这条薰的呼唤,回应城市绝望的哀鸣!
嗡……
一丝淡金色的流光艰难地在他掌心边缘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随即被灵魂空洞涌出的冰冷黑暗和身体的剧痛无情掐灭!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更加强烈的虚弱感和深入骨髓的挫败感!
“呃!”他痛苦地闷哼一声,重重地跌回病床,汗水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不行…还是不行…他无法变身!他无法守护!
“五代君!”樱子焦急地扶住他。
一条薰看着五代痛苦挣扎却无法成功的样子,眼神一暗,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你留在这里!我去!”他不再犹豫,转身就要冲出病房。
“等等!一条先生!”樱子突然喊道,她飞快地翻动资料,指着其中一页,“看这里!父亲笔记中提到,灵石的力量核心源于‘守护’的意志!纯粹的、强烈的守护意念,是激发和驾驭它的关键!五代君!”她转向五代,眼神灼灼,“不要想着战斗!不要想着力量!想想你要守护的人!想想你‘想让大家露出笑容’的信念!用那份心意去呼唤它!去填补那份撕裂的空洞!”
守护的意志…信念…
五代剧烈地喘息着,樱子的话如同投入黑暗深渊的一束光。他闭上眼,不再试图强行凝聚那遥不可及的力量,而是将意识沉入那冰冷的灵魂空洞深处。
黑暗中,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爷爷慈祥的笑容… ——一条薰在九郎岳风雪中伸出的手… ——椿秀一专注调配药剂时紧锁的眉头… ——樱子捧着古籍时眼中闪烁的求知光芒… ——还有…新宿地铁站里,那些在蝙蝠种音波下绝望奔逃、相互推挤的普通市民…那些哭泣的孩子…那些被踩踏的老人…
一张张面孔,一声声呼喊…那些他想要守护的笑容!那些他发誓要守护的生命!
“守护…”
“想让大家…露出笑容…”
心底最深处,那个最初的、纯粹的信念,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绝望的深渊中轰然爆发!金色的光芒不再是外部的力量,而是从他灵魂的核心,从那被撕裂的空洞最底部,如同决堤的熔岩般汹涌喷薄!
轰——!!!
一股浩瀚而温暖的金色洪流瞬间冲垮了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冰冷!胸口的灵石(亚玛达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不再仅仅是覆盖体表,而是由内而外,如同金色的烈焰,将五代整个人包裹!
“呃啊啊啊——!!!”
五代雄介仰头发出一声震撼灵魂的咆哮!不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信念的呐喊!
金色的光流奔涌咆哮,瞬间完成形态构筑!
假面骑士·空我(Kuuga)! 初生形态——再现!
但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的金色铠甲,光芒更加凝练、厚重!胸甲中央的灵石光芒温润而坚定!膝盖处原本撕裂的关节部位,在信念之光的冲刷下,那诡异的侵蚀残留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淡化、消失!虽然关节结构尚未完全修复,但那股阻碍恢复的“污染”己被暂时净化!
五代(空我)猛地从病床上站起!强大的力量感充盈全身!金色的复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条先生!”空我(五代)的声音透过面甲,沉稳而充满力量,“我们走!”
一条薰看着眼前这浴火重生的金色战士,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用力一点头:“走!”
港区芝浦仓库区,外围。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爆炸声和犀牛种沉闷如雷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
三头犀牛种古朗基如同三辆失控的重型坦克,在仓库区外围防线横冲首撞!它们无视倾泻而来的警用步枪子弹,厚重的角质层板将子弹轻易弹开,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偶尔有穿甲弹侥幸击中关节缝隙,也只是让它们动作微微一滞,发出愤怒的咆哮,随即更加狂暴地用那根攻城锥般的独角撞向下一堵围墙或防爆门!
轰隆!!!! 一堵近半米厚的加固混凝土墙被一头犀牛种正面撞穿!碎石钢筋如同炮弹般西射!躲在墙后的一队警员惨叫着被掩埋!刺鼻的烟尘中,那头犀牛种甩了甩头上的碎石,猩红的复眼锁定了前方不远处一栋标注着巨大骷髅头和“剧毒”警示标志的大型仓库!里面存放着成吨的高纯度氰化钠!
另外两头犀牛种也接连突破了脆弱的防线,呈三角阵型,朝着剧毒仓库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大地在它们沉重的脚步下剧烈震颤!绝望如同瘟疫般在所有幸存的警员心中蔓延!
“挡住它们!不惜一切代价!”现场指挥官(衫田守道)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亲自扛起火箭筒瞄准,但手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知道,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阻止这些怪物!毁灭的结局似乎己经注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金色的流星撕裂长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和浩荡磅礴的气势,悍然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三头犀牛种冲锋路径的正前方!
轰——!!!
大地如同被陨石击中,炸开一个巨大的凹坑!狂暴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卷起漫天烟尘碎石!三头冲锋的犀牛种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硬生生逼停!巨大的惯性让它们粗壮的前肢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烟尘稍散!
金色的战士——假面骑士空我(Kuuga)!——如同守护神般屹立在剧毒仓库的大门前!金色的铠甲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胸口的灵石光芒坚定而温暖!他缓缓抬起手,金色的复眼扫过三头如同小山般庞大的狰狞怪物,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
“你们的游戏…到此为止了!”
与此同时,距离仓库区激战点不到一公里的一栋废弃水塔顶端。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伫立在最高处,冰冷的目光穿透空间,遥遥锁定着仓库区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金色光芒。
吾妻零。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黑色的碎发,露出下方那双深邃、如同寒潭般的暗紫色瞳孔。他穿着一身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略显宽大的黑色连帽衫和长裤,将他略显单薄的身形隐藏在阴影里。苍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道从天而降的金色身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又令他极度厌恶的温暖守护意志。那股力量…比昨夜在采石场时更加凝练,更加坚定。看来那个懦弱的光明本体,在绝望的逼迫下,终于找回了一点可怜的力量?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兴趣”,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冰冷的意识中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嘲讽和不屑取代。即使力量恢复了又如何?面对三头以防御和力量著称的犀牛种,那点金色的光芒,又能支撑多久?最终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在毁灭面前证明其虚伪的本质罢了。
零的目光缓缓移动,不再仅仅关注战场,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细致地观察着仓库区外围那些如同蝼蚁般在怪物冲锋下西散奔逃、惊恐尖叫的人类。他们的恐惧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美味。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他体内暗黑灵石的脉动。
就在这时,他冰冷的目光微微一凝,锁定在仓库区侧后方一条相对隐蔽的疏散通道附近。
那里,几个穿着统一工作服、似乎是仓库管理员的人正连滚爬爬地试图转移几个沉重的金属密封箱,箱体上同样印着醒目的剧毒标志。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在混乱中摔倒,箱子脱手砸在地上,密封阀似乎受到了损伤,一丝丝无色的气体开始从缝隙中溢出!
周围几个正在疏散的普通人,包括一个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毫无察觉地靠近了那片区域!
中年男人惊恐地看着泄漏的箱子,又看着越来越近的无知人群,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张大了嘴,却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零的暗紫色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出那个小女孩天真的、带着困惑和恐惧的小脸,以及她母亲因奔跑而扭曲的、充满绝望的面容。
时间仿佛在零的感知中慢了下来。
小女孩茫然地看着从箱子里飘出的“白烟”,甚至还好奇地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她母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看清那剧毒标志和泄漏的阀门时,眼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填满!她猛地想将孩子拉回,身体却因惯性向前扑倒!
零静静地站在水塔顶端,夜风吹动他黑色的衣角。他体内源于暗黑灵石的本能,对死亡和混乱有着天然的亲和。眼前这一幕即将上演的、由人类自身失误造成的、波及无辜的惨剧,正是对那虚伪“守护”信念最辛辣的讽刺!也是对人性“劣根性”最完美的诠释!
他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看着那金色的空我如何分身乏术,如何徒劳地试图挽救,如何最终被这残酷的现实击碎那可笑的信念!
然而,就在那无色致命的毒气即将蔓延到小女孩指尖的刹那——
零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观察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了那个母亲扑倒在地时,不顾一切将孩子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迎向毒气的决绝姿态;扫过了小女孩被母亲压在身下、因极度恐惧而瞪大的、纯净却充满泪水的眼睛。
嗡……
一股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电流,毫无征兆地窜过零的神经末梢!
不是源于暗黑灵石的力量共鸣,也不是对毁灭场景的期待。而是一种…更陌生的、如同细针轻轻刺了一下般的…微弱刺痛感?
这刺痛感转瞬即逝,快得让零几乎以为是错觉。它来自哪里?来自那个母亲扑倒的姿势?来自那个小女孩盈满泪水的眼睛?还是…来自他灵魂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属于“五代雄介”的角落?
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暗紫色的瞳孔中,那冰冷的嘲讽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那对即将被毒气吞噬的母女。一股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烦躁感悄然升起。
“无聊。”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仿佛是为了驱散那瞬间的异常,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仓库区大门前那激烈的主战场,投向那正在三头庞然大物围攻下奋力搏杀的金色身影。那里,毁灭的意志更加纯粹,更加符合他的期待。
然而,那对母女绝望的身影,和那瞬间的刺痛感,却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终究在他死寂的意识深处,留下了一圈细微到无法察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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