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刻之渊,血池圣所。 零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泥沼中沉浮。玫瑰女那一道细微的七彩光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混乱的精神世界里激起了清晰的涟漪。
东京塔上的一幕幕,被强行从记忆的角落拖拽到意识的聚光灯下: 小女孩瑟缩在角落,抱着破旧兔子玩偶,倔强地咬着嘴唇,强忍泪水…那双清澈眼眸中,倒映着自己那狰狞恐怖的暗蚀泰坦形态…还有…一丝深埋在五代童年记忆深处、同样无助又倔强的剪影… 自己松开握紧的拳头,任由毁灭的能量消散时…古朗基战士们复眼中那冰冷审视的目光… 内心深处,那瞬间掠过的、无法用愤怒或蔑视来解释的…松动?
“不…!”昏迷中的零猛地挣扎起来!如同溺水者般剧烈喘息!他猛地睁开猩红的双眼,从血池中坐起!冰冷的源血顺着他的头发和脸颊流淌而下。他捂住额头,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发黑。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零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和难以言喻的烦躁。他厌恶这种感觉!厌恶这种被“软弱”情绪侵入的失控感!这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追求的强大与冷酷!
“因为…那是…真实的…汝…”玫瑰女空灵淡漠的声音在血池上空响起,如同冰冷的审判。 零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眸死死盯住悬浮在血池边缘的玫瑰女,眼中充满了被窥视的暴怒:“你…对我做了什么?!”
“…吾…只是…拭去了…汝…自欺的…尘埃…”玫瑰女暗金色的竖瞳毫无波澜,“…汝之血…源自…临多…与…古朗基…” “…诅咒…与…挣扎…” “…杀意…与…那点…源自…五代雄介…的…人性…” “…皆是…汝…存在的…基石…” “…否定…其一…即是…否定…汝…自身…”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零的躯体,落在他胸前的暗黑灵石核心上,那上面清晰的金色裂痕。 “…那点…微光…并非…污点…” “…而是…汝…挣脱…纯粹杀戮诅咒…唯一的…灯塔…” “…抗拒它…如同…抗拒…汝之…本源…” “…最终…只会在…黑暗的…漩涡中…彻底…迷失…”
“闭嘴!”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狂暴的紫黑色湮灭能量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将周围的源血炸开!“我不需要灯塔!我不需要那该死的‘人性’!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一切!”他试图用愤怒和狂暴的力量淹没内心那点该死的动摇!
然而,玫瑰女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楔子,狠狠钉入了他认知的裂缝。否定那点微光,就是否定自身存在的基石?这悖论般的结论,让他混乱的脑子几乎要炸开!追求力量证明黑暗道路,却又不得不承认自身存在的根基包含了那点被他视为耻辱的“光明”残余?!
就在零被自我认知的矛盾撕扯得濒临疯狂时—— 嗡——!!! 一股纯粹、炽热、带着磐石般坚定意志的能量洪流,毫无征兆地、顺着荆棘通道狠狠冲击而来!
是五代雄介! 那股力量中,不仅包含着五代自身“守护”的炽热信念,更夹杂着…零自身传递过去的混乱、痛苦、迷茫的重量?!五代竟然没有抗拒,反而将其接纳、融合,化作了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这股融合了光暗意志的力量冲击,如同滚烫的岩浆,狠狠灌入零濒临崩溃的精神核心! “呃啊啊啊——!!!”零发出比之前更加凄厉的痛苦咆哮!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在血池中痛苦地翻滚!来自五代的力量共鸣,与玫瑰女揭示的残酷真相,如同两股逆流的熔岩,在他灵魂深处激烈碰撞、爆炸!
痛苦的顶点! 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撕裂的刹那—— 那道被他极力抗拒、试图湮灭的淡金色“光之种子”,在痛苦的风暴中心,在五代力量共鸣的加持下,在玫瑰女揭示的“存在基石”认知冲击下…猛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再是微弱的萤火! 而是一道坚韧的、纯粹的金色光柱!它并非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而是…如同定海神针,强行在零混乱狂暴的精神风暴核心,撑起了一片极其微小却无比稳固的…空间?!
在这片由“光之种子”强行开辟的、短暂而脆弱的清明空间中… 零那双充满痛苦、暴怒和混乱的猩红眼眸,极其短暂地…恢复了一丝…属于“吾妻零”本体的、如同深渊寒潭般的…冰冷沉静? 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和…探究? 看着自己因痛苦而颤抖、覆盖着源血的手… 看着血池中倒映出的、那张与五代雄介极其相似、却写满了阴郁、痛苦和被黑暗侵蚀痕迹的脸庞… 一个从未如此清晰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刀锋,刺入他短暂的清明意识: “…我…究竟…是什么?”
这丝清明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更加狂暴的痛苦和黑暗力量反扑而来,瞬间将那点金光和短暂的清明淹没! “呃…!”零猛地喷出一口暗紫色的能量血液,意识再次陷入无边的混乱与黑暗。 但这一次,那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疑问,如同被种下的种子,己经深深埋入了他混乱意识的土壤。
玫瑰女静静地看着血池中再次陷入痛苦昏迷的零,暗金色的竖瞳中,倒映着他胸前灵石核心上,那虽然依旧微弱、却仿佛比之前凝实了一丝的…淡金色裂痕。 “…疑问…即是…觉醒的…开端…”她低语着,身影缓缓融入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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