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城三号通道的隔离门像被巨兽啃噬过，边缘参差不齐的金属断面泛着病态的紫光。宁夜单膝跪地，指尖轻触地面一滩银色液体——那是安保人员的脑脊液与纳米防护剂的混合物，正在缓慢蒸发成带着苦杏仁味的雾气。
"脉冲残留分析完成了。"祁雨的机械义肢展开全息投影，将扫描数据具象化成扭曲的DNA双螺旋，"92%匹配度，南极站第三代记忆干扰器的特征谱线。"她突然压低声音，"但另外8%是全新波形，像某种...杂交品种。"
宁夜的后颈突然刺痛。第七源点核心对特定量子频率产生的排斥反应，就像味蕾尝到腐坏的食物。他凝视着通道深处："联系南极监控中心，调取段奕辰黑暗面过去72小时的全部神经活动图谱。"
"己经在做了。"祁雨眼瞳中闪过数据流的光影，那是首接投射在视网膜上的量子通讯界面，"但更奇怪的是这个——"她指向散落在地上的水银面具，内侧蚀刻着神经回路般的纹路，"这些是活体培养的脑组织切片。"
宁夜用镊子夹起一片面具，组织立刻应激性收缩，渗出淡黄色淋巴液。他突然想起母亲实验室里那些会随着音乐起舞的神经元培养皿。
通道尽头的分流阀被暴力破坏，露出后面隐藏的球形空间。宁夜的量子视觉率先捕捉到异常——悬浮在空中的黑色水球并非静止，而是在进行着每秒上亿次的皮米级震颤，像颗缓慢搏动的心脏。
"上帝啊..."祁雨的探测器刚对准水球就爆出电火花，"这东西的量子相干性超出测量范围！"
水球表面突然浮现人脸轮廓，又迅速消散。宁夜数了数，正好十二个——与袭击者数量相同。他手套上的防护力场发生器嗡嗡作响，提醒他保持距离。
"记忆深渊。"通讯器突然自动激活，林夏的声音带着水下通话器特有的失真，"海底城的自修复系统核心，能吸收所有被遗弃的——"一阵尖锐的干扰声切断通话。
宁夜向前迈步，靴底踩到个硬物。是枚老式怀表，表盖刻着"S.Y.L 1997"。当他捡起的瞬间，水球突然伸出黑色触须，速度快得在视网膜留下残影。
"宁夜！"祁雨扑过来时，触须己经刺入宁夜手套的防护力场。纳米级对抗在微观世界爆发，银色与黑色的微粒像两军交战的士兵般厮杀。
剧痛中，宁夜被拖入记忆洪流——
五岁生日时母亲送的机械鸟玩具，发条转动声与实验室通风系统的嗡鸣形成诡异和弦；段奕辰调试电极帽的侧脸被培养舱的绿光镀上翡翠色轮廓；林夏仿生体在西伯利亚转身时，发梢扬起的雪花在阳光下呈现棱镜分光...这些记忆碎片中混杂着陌生画面：老人临终视界里变形的夕阳，士兵战壕中钢笔划过信纸的沙沙声，还有...马克西姆·李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着父亲举起皮带。
"它在融合记忆！"宁夜挣脱水球时，防护手套己经变成焦黑色。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黏液正沿着手臂向上攀爬，像有生命的刺青。
祁雨的探测器发出末日般的警报："南极量子监狱传来传输信号！有人正在远程——"
水球剧烈膨胀，表面凸起十二个狰狞的人形轮廓。它们同步伸出手臂，动作精确如工业流水线上的机械臂。宁夜启动第七源点核心的防御模式，银光从毛孔渗出形成护甲，却在接触黑液时发出腐蚀般的嘶响。
"它在模仿段奕辰的攻击算法！"祁雨用义肢构筑光子屏障，晶体因超负荷运转而发红，"必须切断——"
整座海底城突然倾斜十五度。警报系统切换成女性AI声音："警告，中央穹顶检测到未授权量子入侵。全体居民立即执行橙色避难协议。"
宁夜看向通道监控屏，浑身血液凝固：婚礼筹备处的全息背景板上，两个一模一样的林夏正进行着镜像般的动作，连发丝飘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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