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深处浓重的血腥与腐朽气息,此刻仿佛被无形的手搅动,变得粘稠而压抑。谢明璃倒在冯闯臂弯里,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冷汗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眉心的烙印灼烧般刺痛,识海深处掀起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无数破碎的符号与眼前那枚幽瞳图腾在疯狂交织、重叠。
“笔…锁…血…脉…”她艰难地重复着,眼中那骇然的光芒渐渐沉淀为一种冰冷彻骨的明悟,“幽瞳…核心…皆受此…‘血契之缚’…这是…操控…也是…烙印…”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刑架上依旧死寂的影枭:“所以…他…才一言不发…非是…骨头硬…而是…血契…反噬…一旦…开口泄露…核心…立刻…魂飞魄散!”难怪冯闯用尽酷刑也无法撬开其口!这根本就是一道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枷锁!
“影枭…阁下…”谢明璃挣脱冯闯的搀扶,强撑着站稳,一步步走向栅栏。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力量,仿佛在吟诵某种古老的咒言,“看着…我的眼睛…”
影枭那双死寂的、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眸子,下意识地抬起,与谢明璃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就在视线相接的刹那! 嗡——! 谢明璃眉心的灰色烙印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黯淡痛苦,而是爆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芒!这金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但影枭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头颅!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挣扎,捆绑他的精钢锁链哗啦作响!他胸膛上那枚暗青色的“笔锁血脉”图腾,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瞬间变得鲜红欲滴,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足以撕裂一切的剧痛疯狂冲击着他!
噗!! 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乌黑鲜血狂喷而出!影枭的头颅无力地垂下,生机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有身体还在神经性地抽搐。 “大人?!”冯闯惊怒交加,手按刀柄,以为影枭要暴起伤人。 “无碍…”谢明璃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栅栏才稳住身形,嘴角却溢出了一缕更加鲜红的血丝。她强行催动那点刚刚明悟的血脉之力,试图干扰血契,代价同样惨重。看着影枭濒死的惨状,她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冷彻骨的寒芒。 “果然…同源…而异流…”她喘息着,喃喃自语,“崇文阁掌握的…是‘锁’…是操控…奴役…” “而我父亲…留给我的…”她下意识地抚上眉心那灼痛的烙印,指尖冰凉,“是…‘钥’…是守护…与…破妄…” 虽然微弱,虽然代价巨大,但方向己明!
“走…”谢明璃不再看己经气绝的影枭,转身,步伐坚定,“回…紫宸殿…见…陛下!”
当谢明璃被冯闯半搀扶着重新踏入紫宸殿时,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殷玄冥依旧昏迷不醒,青阳子枯坐在榻边,脸色比榻上的帝王好不了多少,显然在持续耗费心神以金针和气韵吊命。沈度则如同一尊石像,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泛黄残稿之中,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眼中布满血丝。
“谢大人!您…”沈度闻声抬头,看到谢明璃比之前更差的脸色和嘴角的新血,心头一沉。 “无妨…”谢明璃摆摆手,目光扫过那些残稿,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可有…进展?”
沈度眼中迸发出混合着激动和焦虑的光芒,他猛地抓起一卷边缘焦黑、字迹模糊的帛书残片,声音都在发颤:“有!大人!下官找到了!令尊…令尊在一处残篇中隐晦提及!” 他指着帛书上几行扭曲如同鬼画符、夹杂着大量古篆的文字:“您看这里…‘史碑林立,如坠雾渊,非以史为引,难窥真径’…这‘史’,指的绝非篡改后的史书,而是…承载真实记忆的媒介!” 他又指向另一处更为模糊的符号:“还有这里…这些符号…下官对照了宫内秘档中关于前朝大巫祝的零星记载…似乎是某种…以血为祭…共鸣‘史源’的法门…指向…‘守史之裔’…守护真实历史的后裔血脉!”
梦幻的虚幻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真实记忆的媒介…守史之裔的血脉… 谢明璃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这与她从影枭身上得到的明悟瞬间呼应!父亲笔记中指向的破阵关键,正是她那点微弱血脉的本源——守史之裔!以及…承载真实历史的物品作为共鸣引路的“史引”!
“媒介…媒介何在?”谢明璃急问。 沈度脸色却陡然变得极其难看:“下官…下官本以为会是传国玉玺之类象征皇权之物…但…但令尊在另一处被虫蛀了大半的笔记中…提到了一件…一件几乎不可能找到的东西!”他声音艰涩无比: “他写…‘唯…先帝…临终…紧握未发之…血诏…蕴其…不甘之念…与…未改之真…或…可…为引…冲…迷瘴’…”
先帝临终紧握未发的血诏?!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殿内所有人都僵住了!连青阳子都猛地睁开了眼! 先帝殷昭?!那卷被他攥在手里、染血的未发诏书?!那件被崇文阁视为最大禁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篡改和毁灭的真相载体?!它怎么可能还存在?!就算存在,又会在哪里?!崇文阁定然掘地三尺搜寻过!十年来毫无音讯!
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唯一的线索,指向一件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物品!
“呵…咳咳…”一声低沉嘶哑、带着无尽疲惫和讥诮的笑声突兀地响起。 众人猛地转头! 只见龙榻之上,殷玄冥不知何时再次睁开了眼睛!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如同燃烧着幽幽鬼火,正死死盯着沈度手中的帛书残片! “血诏…?”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朕…这里…”
什么?! 如同平地惊雷!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龙榻! 殷玄冥枯槁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无尽痛苦和快意的笑容: “父皇…临去前…拼尽最后力气…将那卷…染血的…废立诏书…塞进了…朕…贴身的…里衣…” “吴仁…那老狗…只看到了…他…伪造的那卷…” “真诏…染着父皇…心头之血…十年…未曾离身…” 他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枯瘦的手指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它…就在…朕…心口…那处…旧疤…之下…”
轰! 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比之前的绝望更加强烈!真诏!竟然就在皇帝身上!藏于旧疤之下!贴身藏了十年!这需要何等的隐忍和痛苦?!难怪崇文阁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谢明璃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踉跄着扑到榻前,声音颤抖:“陛下!您是说…那血诏…作为‘史引’…再配合…我这点…守史血脉…便能…” “冲开…迷瘴…首达…核心…”殷玄冥替她说完,眼中是与她一样的决绝,“此计…可行…然…凶险万分…”
“臣…愿往!” “末将万死不辞!” “老夫这把骨头,正好去会会孔墨衍那老匹夫!” 沈度、冯闯、秦巍没有丝毫犹豫,齐声请命!十日之期,破釜沉舟!这是唯一的路!
“好…”殷玄冥缓缓闭上眼,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冷静。 “冯闯…” “末将在!” “持朕…金龙令…调…玄武湖水师旧营…千名…死士…即刻…入宫…驻守…紫宸殿外围…隔绝…一切窥探…” “秦巍…” “老臣在!” “持朕…虎符…秘密…接管…匠作府!控制…鲁衡…及其…所有亲信…严加…看管!勿使…一人…走脱!所有…特制军械…尤其…强弩火油…尽数…封存…待命!” “沈度…” “臣在!” “继续…研读…残稿…寻找…一切…关于…春秋笔…核心…及…血契…的…记载…尤其…如何…摧毁…或…利用…” “谢…明璃…”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却坚定的脸上。 “你…养伤…三日…” “三日后…朕…要你…以秘法…暂时…激发…血脉…之力…” “随朕…同修…‘血引共鸣’之术!” “将此身…此血…与…那卷…染血真诏…彻底…贯通!” “十日后…观星台前…” “朕…执…史引…开道!” “你…掌…血脉…破瘴!” “我等…以血肉…为祭…” “斩断…那…篡史之笔!”
冰冷的话语,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在死寂的大殿内回荡。十日倒计时,己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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