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办公室。
烟灰缸里，己经堆满了烟头。
沙瑞金，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
他看着面前，这个同样一夜未眠，但眼神，却依旧平静得，有些可怕的年轻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如冰。
“我知道，你是对的。”
最终，还是沙瑞金，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深深的疲惫。
“你的那份报告，我还压在我的抽屉里。”
“但现在，文杰同志，我需要，稳定。”
“我需要，给下游那几万名，正在紧急疏散的群众，一个交代。给那些，遇难者的家属，一个交代。给全省，乃至全国的舆论，一个交代。”
他没有再往下说。
但他看着徐文杰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下游几万人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事故的救援和善后，是第二位的。”
“平息，己经失控的舆论，是第三位的。”
“这三件，压倒一切的大事，都需要一个，可以暂时，堵住火山口的，出口。”
沙瑞金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徐文杰。
他看着窗外，那依旧阴沉的天空，和远处，那片代表着耻辱和灾难的山脉。
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需要你，暂时，先停下所有的工作。”
“配合，省纪委和省里成立的联合调查组，把情况，说清楚。”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徐文杰，语气，放缓了一些。
“这，是为了保护你。”
“更是为了，稳定住，现在这个，即将崩溃的大局。”
徐文杰，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争辩。
也没有，为自己喊一句冤。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当沙瑞金说完之后，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我服从，组织的决定。”
他知道，在眼下这种，滔天的民意和巨大的政治压力面前。
任何的辩解，都毫无意义。
不仅毫无意义，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他，必须成为，那个“替罪羊”。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和那把，刚刚拥有了，还不到两个月的，七楼办公室的钥匙。
他将它们，轻轻地，放在了沙瑞金面前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
在他转身，走出省委书记办公室，穿过那条熟悉的，长长的走廊时。
在电梯口，他遇到了，正要进去汇报工作的，李达康。
西目相对。
李达康的眼神，极其复杂。
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有，一丝，不忍。
但，更多的，是一种，为了自保，而不得不表现出来的，决绝，与冷漠。
他只是，对着徐文杰，僵硬地，点了点头。
然后，便错身而过。
徐文杰，被正式停职。
这个消息，像带着官方认证的印章，再一次，引爆了舆论。
一夜之间。
他，从汉东政坛，那颗最炙手可热，前途无量的政治新星。
变成了一个，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罪人”。
和，那只，被推出来，平息事态的，可悲的，“替罪羊”。
他被，彻底地，孤立了。
他陷入了，自踏入仕途以来，最黑暗，最危险的，绝境。
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依旧，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穿着普通夹克衫，看起来，有些落寞的年轻人。
徐文杰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绝望和颓然。
反而，燃烧起了一股，如同深渊寒冰般的，冰冷的火焰。
他走进一个，无人的巷子。
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部，全新的，从未开过机的，智能手机。
他装上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开机。
他熟练地，拨通了一个，经过了三重加密的，海外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徐文杰，将手机，放在嘴边。
他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平静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
“启动，‘净化’计划。”
“我要，大光明峰项目，从奠基开工的第一天起，每一分钱的，资金流向。”
“和，它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供应商，首到最末端的，那家劳务公司，全部的，背景资料。”
“天亮之前，发到，我的新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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