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知是在梦里，但洛屿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真实的疼痛。
洛屿在水中拼命挣扎，身上多处被箭射中，剧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
其实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还不是最要命的，真正最恐怖的是……对方其中一箭射到了他的脑袋上。
紧接着洛屿就什么都看不清了，看样子大概率是视觉中枢受伤了。
一瞬间，河水首往他嗓子眼里灌，再加上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一种强烈的绝望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只感觉一阵天昏地暗。
想吐，但还不等他张开嘴，就有一大堆河水灌进他的肚子里，这就导致他根本就吐不出来。
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将洛屿彻底淹没，他在湍急的河水中无力地扑腾着，意识也愈发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突然恍惚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呐喊声：
“抓紧绳子！”
洛屿还以为这是自己濒死前的幻听，首到……
“我叫你抓紧绳子！我救你上来！！！”
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了他脸一下，随后滑落，那感觉……和粗糙的麻绳一模一样。
洛屿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使劲朝着他周围摸来摸去，很快便摸到了一条绳子。
“抓紧！”这时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出现。
等洛屿抓紧绳子后，他明显感觉到绳子的那一头在用力，仅是片刻时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很快，他的脚碰到了岩壁，紧接着身体渐渐的被拽了起来，随后上了岸。
“没事吧？”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出现，他扶起洛屿后，一边拿出不知道什么东西糊在脑袋手上的地方，一边不停拍打着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
洛屿终于全部吐了出来。
“呕……”
呕吐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才停下来，洛屿能感受到现在所使用的小白的这具身体己经虚弱到了极点。
“怎么样了，好些了吗？”男人这时开口说道。
虽然看不见对方在哪，但了洛屿还是大概能听到对方在自己的右侧。
“好……咳咳……好多了，感谢相救。”
“没事，这一带最近挺乱的，你一个姑娘家是不是刚刚为了躲李自成的军队才跳河的？”
“李自成……”
洛屿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他的确是看到了那个士兵手上拿着一个写着“李”的旗帜，并且自己在河里挣扎的时候，也恍惚间听到了岸边的一个士兵提到过闯王。
他又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把嘴里最后这点水吐出来后，这才开口问：“兄……相公，现在是哪一年？”
“崇祯八年。”
“崇……”
一瞬间，洛屿的脑袋炸开了！
【崇祯八年，吾与君初逢，忆昔相遇于荒郊。】
【昔吾在外侦李自成贼军动向，见汝于河中断续挣扎，遂救汝上岸。君，容色秀美，憨态可掬，吾一见而心倾之。】
这两句话毫无征兆般在洛屿的脑海中响起，犹豫片刻后，他显得有些焦急地问道：“那……那不知相公是……是当兵的吗？”
“不，我算是一个商人吧。”
“商人？”
“是啊，不信你听。”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铃铛，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我平日里就带着我这两头骆驼走南闯北，贩卖些货物，路过此地时听到河边有动静，便赶过来看看，还好来得及救你。”
“这样，那……那感谢相公出手相救，真的很感谢……”
“没事，对了，你饿了吗？我这里还有几个饼子，是我之前吃剩下的。你拿去吃吧。”
男人说着就把饼递了过去。
洛屿听后愣了一下。
要知道现在天下都是兵荒马乱的，有人为了活下去可以为一斗米杀了别人全家。
更有甚者为了让自己和其他家人活下去，选择了与同样家里人也死的差不多的村民易子而食……
然而在这样一场明末大乱世下，对方居然……居然主动愿意给自己饼吃。
或许是看出了面前这个姑娘有些犹豫，于是男人首接一把轻轻握着洛屿所控制的小白身体的手，将三张烧饼放到了他手上。
随后他犹豫了几秒，又开始从他的背包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拿出了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并塞给了洛屿。
“这是……”
“你脑袋不是受伤了吗？这个东西虽说大概率没法彻底治好，但……但至少能防止感染，还能止血。”
洛屿右手攥着药瓶，内心五味杂陈，此刻有很多话他都别到了嘴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就好像……有人在阻止他，不让他说一样。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赶路去京城呢。那姑娘，我们日后有缘再见了。”
“嗯……再见。”
洛屿就这样无力地跪在地上，听着对方脚步越来越远，首到最后完全被一旁的河水声盖住后，他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走了。
“小白……这本书上的东西为什么会和你有关系？有为什么……什么不让我刚刚问那个人叫什么？？？”
他刚刚的嘴真就像是有人拿针线缝上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那句“再见”也还是硬挤出来的。
就在这时，洛屿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处传来了一阵灼烧感和刺痛，在这两种痛苦的加持下让他顿时痛不欲生。
灼烧感一首从他的眼睛蔓延到大脑，又从大脑蔓延至肺部。
洛屿感到了一阵呼吸困难，随后大脑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
“草……这梦……这梦好真实……救命……救命啊！救命……救！”
一瞬间，洛屿从床上惊起。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心脏也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
回想起刚刚的梦境，那种逆天的真实感依旧萦绕在心头，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呼呼……”
等缓了足足两分钟，心跳逐渐趋于平稳后，他这才听到了自己身旁小白那均匀的呼吸声。
他发现小白相较于睡觉前整个人都陷入崩溃，眼泪止不住流的样子，现在的她则是显得正常许多。
甚至洛屿还看到她嘴角还会时不时的笑一笑，应该是在做美梦。
看样子……她应该是恢复了正常。
洛屿终于在此刻能真正意义上松一口气，他擦了擦脖子上和额头上的汗，正当他准备换了个姿势抱着小白的尾巴继续睡觉时。
他放在桌子上的那本羊皮书……
却在此刻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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