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叼着根牙签，慢悠悠把辉腾停在星海花园烂尾楼工地门口。那破铁架子大门锈得只剩“星花”俩字还在硬撑，风一吹就嘎吱响。
“祁总！您可算来啦！”看门的老王头趿拉着布鞋，拎着个泡着枸杞的罐头瓶，一溜小跑过来，脸上笑开了花。这老头是李卫当初留下的“遗产”，祁同伟接手后非但没辞退，每月还多塞两千块，老王头现在把这破工地看得比自家祖坟还金贵。
“老王，最近有啥动静没？”祁同伟随手抛过去一包软中华，动作随意得像扔块石头。
老王头手忙脚乱接住，宝贝似的揣进兜里，压低嗓子神秘兮兮地说：“有！太有了！前天来了三拨人！清一色大奔，拿着图纸指指点点，还拿那带镜头的杆子到处量！我问他们是干啥的，有个戴金链子的胖子，鼻孔朝天，说是什么‘宏图地产考察团’！还有个女的，穿得跟电视里似的，拿着手机咔咔拍个不停！”
祁同伟眯着眼，溜溜达达往杂草丛生的工地里走。远处几栋光秃秃的烂尾楼杵在那儿，像被扒了皮的巨兽骨架。半年前，这破地方倒贴钱都没人要。现在？呵，他耳朵可没聋，规划局那帮人最近跑北郊跑得比上班还勤快。
“祁总您看那边！”老王头突然扯他袖子，指着远处几个正围着测量仪比划的西装男，“就他们！昨天也来了！鬼鬼祟祟的！”
祁同伟装作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假装自拍，镜头却稳稳对准了那几个人，咔嚓几下，人脸车牌全进了相册。他随手拨通李卫的电话。
“喂？老李？”祁同伟声音懒洋洋的，眼睛还盯着远处，“最近是不是挺忙啊？电话接不过来？”
电话那头李卫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哎哟我的祁老板！正要跟您汇报呢！这两天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五个！起码五个电话，拐弯抹角全问星海花园卖不卖！有个姓吴的老板，开价都喊到西亿了！我按您吩咐的，咬死了不松口，全给推了！您是不知道，那口气，啧啧，听着都像要咬人！”
“嗯，推得好。”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笑，像偷到腥的猫，“下次再有人问，首接告诉他们，二十亿以下，免开尊口。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他故意把“二十亿”三个字咬得清晰无比。
挂了电话，祁同伟心情更好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最高那栋烂尾楼走去。楼梯没扶手，水泥台阶上全是灰，他也不在意，一口气爬到顶层。站在没封边的阳台边沿，整个荒凉的北郊尽收眼底。远处尘土飞扬，几台黄色的挖掘机正吭哧吭哧地干活，看方向，正是传闻中那个新政务中心的选址。
“动作挺快嘛。”祁同伟拧开保温杯，一股清冽沁人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这可是用空间里那口“灵水”泡的明前龙井，喝一口，神仙都不换。他美滋滋地咂摸着茶香。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苏晚秋的微信，带着个可爱的猫猫表情：“晚上有空嘛？学生家长送了两张音乐剧的票，《猫》，据说超棒！一起去？”
祁同伟脸上笑容放大，手指飞快打字：“必须有空啊！几点？我去接你。” 发完才想起来，今晚好像约了老陈看一批新收的瓷器。啧，瓷器哪有女朋友重要。
他立马又拨通老陈电话，语气瞬间切换成“我很忙”模式：“喂？老陈啊，对，是我。今晚？哎呀实在不好意思，临时通知有个紧急会议，推不掉…对对，领导亲自抓的，人命关天那种！理解一下理解一下…明天！明天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挑！赔罪！一定赔罪！”
挂了电话，祁同伟哼着小调下楼，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经过那几个还在测量的人附近时，他故意放慢脚步，拿出手机，装作在打电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那几人耳朵里：
“喂？张区长啊？哎哟您好您好！…对对对，是我，小祁…嗨，星海花园这块地？您放心！金疙瘩我还能扔了？肯定捂手里啊！…什么？您说重点一中真的要搬到北郊来？还就在我们项目斜对面？！这消息…靠谱吗？哎呀那可真是…太感谢您透风了张区长！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眼角余光扫着那几个人。果然，那几个人手里的动作全停了，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急切。祁同伟心里乐开了花，揣起“打完电话”的手机，吹着口哨，开着他的“帕萨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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