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在暮色里渐渐模糊,胖子的抱怨声比虫鸣还密:“早知道有熊瞎子,胖爷我就穿防刺背心来了……这破衬衫刮得全是口子,回去怎么跟相好的解释?”
吴邪踹了他一脚:“少贫,赶紧看路,再崴了脚,就让熊回来把你叼走。”
张起灵走在最前,手里的矿灯光柱稳得像根棍,偶尔停下来,用脚拨开挡路的枯枝——他似乎天生就认路,哪怕这荒山野岭连条正经山道都没有。吴念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书里写的“小哥总能在迷路时找到方向”,原来不是夸张。
“前面有灯火。”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果然,转过一道山梁,远处的山坳里亮着几点昏黄的光,隐约能看见几间土坯房。胖子瞬间来了劲:“是村子!有村子就有吃的!胖爷我现在能吞下一整只烧鸡!”
走近了才发现,这村子小得可怜,只有七八户人家,土墙上爬满了牵牛花,门口晒着玉米棒子,看着像世外桃源。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正站在村口喂鸡,见他们一行人灰头土脸地走来,吓了一跳,手里的玉米撒了一地。
“你们是……”老太太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眼神里满是警惕。
三叔赶紧露出笑脸,递过去半包烟:“大妈,我们是来爬山的,迷路了,想借个地方歇脚,给口吃的,多少钱都行。”
老太太打量了他们半天,目光在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和潘子的工兵铲上打了个转,才嘟囔着让开身子:“进来吧,我家老头子去镇上了,还有点剩饭。”
屋里陈设简单,土炕上铺着粗布褥子,墙角堆着农具。老太太端来一盆红薯稀饭,还有一碟咸菜,胖子顾不上烫,呼噜呼噜喝了三大碗,差点把舌头烫掉:“香!比城里饭馆的燕窝还香!”
吴念喝着稀饭,注意到墙上挂着张发黄的相框,里面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眉眼竟有点像张起灵。他刚要细看,老太太突然叹了口气:“那是我家老三,二十年前去山里找迷路的驴友,就没回来……”
众人都静了静。胖子挠了挠头,没再乱开玩笑。
夜里躺在土炕上,吴念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吴邪早就打起了呼噜,对面的胖子磨牙声像在啃骨头,张起灵靠在墙角,眼睛闭着,却没睡——他似乎永远不用睡太多。
吴念悄悄爬起来,走到门口。山里的夜凉得很,星星密得能砸下来。他摸出青铜书签,在月光下看,星纹的缺口处像个没说完的故事。
穿越过来这五年,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跟着二叔学考古,是为了不偏离“吴念”的身份;来鲁王宫,是想亲眼看看书里的铁三角。可刚才老太太说起“老三没回来”时,他看见吴邪悄悄攥紧了拳头,胖子往老太太碗里多夹了块红薯,张起灵往墙角挪了挪,把刀藏得更隐蔽了些……
原来这不是书里冷冰冰的文字,是活生生的人,会为陌生人的遗憾皱眉,会下意识护着身边的人。
“睡不着?”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吴念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他的眼睛在夜里亮得像星:“小哥,你也没睡?”
张起灵没回答,只指着远处的山影:“那边,有机关。”
吴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黑漆漆的山影像头卧着的兽——是龙眠滩的方向。他心里一动:“你去过?”
张起灵沉默了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
吴念突然懂了,书里没写的事多着呢。小哥走过的路,比任何人知道的都长;胖子嘴里的“相好的”,或许藏着他没说的软肋;吴邪眼里的少年气底下,早埋下了不输三叔的韧劲。
“明天回杭州?”吴念问。
“先送你回考古队。”张起灵的声音很轻,“你二叔……快找来了。”
吴念心里咯噔一下——他早该想到,以二叔的本事,怎么可能查不到他跑来了鲁王宫。
屋里传来胖子的梦话:“烧鸡……给胖爷留一只……”
吴念忍不住笑了。他把青铜书签揣回兜里,心想:管他二叔会不会揍他,至少这趟没白来。
铁三角的故事,他不仅读过,还真真切切地参与了一段。
天亮时,老太太塞给他们一布袋煮鸡蛋,说什么都不要钱:“山里人,不图这个。” 胖子临走时偷偷把一沓钱压在碗底,嘴里还叨叨:“胖爷我从不占老人家便宜。”
下山的路好走了许多,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拼出碎金似的图案。吴邪走在中间,正跟胖子争论“熊瞎子和尸蹩哪个更吓人”,张起灵走在最前,手里转着颗老太太给的野山楂,偶尔回头看看他们,嘴角似乎有极淡的笑意。
吴念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吵嚷,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
他知道,西沙的浪、云顶的雪、蛇沼的沙还在等着他们。但没关系,只要这三个人还在,只要他还能站在哥哥身边,管他什么粽子机关、熊瞎子,来就是了。
毕竟,能亲手把书里的故事,走成自己的人生,这本身就是最酷的冒险。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鸡蛋,温温的,像揣着颗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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