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阗城出发，往南走了半月，戈壁的风沙渐渐被湿热的雨雾取代。进入云南地界时，满眼都是浓绿——参天古木的枝叶遮天蔽日，藤蔓像巨蟒般缠在树干上，脚下的腐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噗嗤”响，混着不知名的鸟叫，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慌。
“这破地方，比沙漠还难受！”胖子扯着湿透的衣领，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胖爷我身上都快长蘑菇了——哎，小哥，你咋一点汗都不出？”
张起灵蹲在溪边，正用匕首削一根青藤，闻言抬头，往吴念背上拍了拍——小家伙不知何时趴在他肩头睡着了，羽毛被雨雾打湿，像团皱巴巴的绒球。“他累了。”
小白被拍醒，迷迷糊糊地啄了啄吴念的耳朵，扑腾着飞起来，在头顶盘旋两圈，突然对着密林深处叫了两声，声音急促——是“有异常”的信号。
“咋了？”吴邪握紧腰间的短刀，顺着小白的方向望去，只见藤蔓掩映的林间，隐约露出半截青灰色的塔尖，上面爬满了苔藓，像从地里长出来的。“是青铜塔！”
地图上标注的“天璇符”所在地，正是这座雨林深处的青铜塔。塔基被巨大的板根树包裹，塔身刻着繁复的纹路，雨水冲刷后，隐约显出北斗星图，“天璇”位的凹槽空着，与之前的青铜符严丝合缝。
“看来没找错地方。”吴邪绕着塔基检查，发现东面的石壁上有串藤梯，梯级是青铜铸的，被藤蔓缠着，只露出零星的绿锈。“这梯子能爬吗？看着有些年头了。”
张起灵拽了拽藤梯，青铜梯级发出“咯吱”的闷响，却没断。“能爬。”他率先踏上第一级，黑金古刀别在腰间，防止被藤蔓勾住。吴念紧随其后，小白在他头顶飞，时不时用喙啄开挡路的毒虫，像个尽责的哨兵。
塔内比外面更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借着探照灯的光，能看见中央立着根盘龙柱，龙爪上托着个石盘，盘上刻着七道凹槽，正是放置北斗符的位置。石盘周围的地面上，画着奇怪的图案——是七片叶子的形状，每片叶子上都有个小孔，像要嵌什么东西。
“这是啥？密码锁？”胖子凑过去，用手戳了戳叶子图案，“胖爷我在古墓里见过类似的，得按顺序触发机关。”
吴邪盯着石盘：“‘天璇’对应北斗第二星，按星序，应该在‘天枢’之后……小哥，你看这叶子上的小孔，是不是和青铜符的边角吻合？”
张起灵拿出“天枢符”，往最左边的叶子孔里一嵌——“咔哒”一声，石盘轻微转动，盘龙柱上的一片龙鳞突然弹开，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半片玉珏，上面刻着“月生”二字。
“看来得找到七片玉珏，才能完全启动机关。”吴邪把玉珏收好，“先找‘天璇符’，按规律，应该在塔的第二层。”
上二楼的楼梯是旋转的，梯级湿滑，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响，像随时会散架。二楼的壁画上画着古人祭祀的场景，一群披兽皮的人围着青铜塔，手里举着类似青铜符的东西，对着月亮跪拜。壁画尽头的石台上，放着个木盒，盒盖上的“天璇”二字被雨水泡得发胀。
“找到了！”吴念刚要去拿，被张起灵拉住——石台周围的地面上，有几处颜色略深，像是被什么东西踩过，边缘还缠着细如发丝的银线，线的另一头连着墙角的毒箭发射器。
“是绊线机关。”张起灵从背包里摸出工兵铲，小心地挑断银线，“这线沾了毒液，碰着就麻烦。”
胖子看得咋舌：“这古人也太损了，藏个符还设这么多陷阱！”
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躺着“天璇符”，与之前的三块拼在一起，北斗西星的轮廓越发清晰。吴邪刚把符收好，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动静——是脚步声，还夹杂着藤蔓被踩断的“咔嚓”声。
“是潘子昂的人！”吴念压低声音，小白己经飞到窗边，代码熊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对着楼下连叫三声，翅膀拍打得急促。
透过窗缝往下看，果然见十几个黑衣人正往塔下冲，潘子昂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把弯刀，对着手下喊：“把塔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这群阴魂不散的！”胖子举起步枪，“胖爷我跟他们拼了！”
“别硬拼！”吴邪拉着他往三楼跑，“这塔的结构不稳定，打起来容易塌——小哥，你看那面墙，是不是有暗门？”
张起灵早己在墙角摸索，指尖在一块松动的砖石上一按，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像是刚被挖通的。“是密道，能通到塔后的悬崖。”
三人钻进密道时，追兵己经冲上二楼，枪声在塔内回荡，子弹“嗖嗖”地擦过耳边。密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张起灵走在最后，用工兵铲抵住石门，延缓追兵的速度。
“快！前面有光！”吴念喊着，看见通道尽头透出天光，伴随着瀑布的轰鸣。跑出密道才发现，外面是道悬崖，崖壁上缠着粗壮的古藤，像天然的绳索，底下是奔腾的激流，水雾弥漫。
“跳下去！”吴邪当机立断，抓住一根最粗的古藤，“藤能缓冲，底下水不深！”
胖子第一个跳，古藤被拽得“咯吱”响，他嗷嗷叫着坠向水面，“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吴念抱着小白，跟着吴邪跳下去，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紧紧闭着眼，只觉得腰间一紧——是张起灵抓住了他的衣服，两人一起落入水中，冰凉的河水瞬间驱散了雨林的湿热。
潘子昂的人追到崖边，对着水面开枪，子弹在水里激起串串气泡，却没伤到他们。吴邪拽着古藤往岸边游，回头看时，张起灵正托着吴念往岸上游，黑金古刀在水中划出冷光，劈开顺流而下的浮木。
上岸时，每个人都湿透了，却没人受伤。胖子抹着脸上的水，骂骂咧咧：“潘子昂这孙子，等胖爷我缓过来，非得卸了他的腿！”
小白抖着翅膀上的水，飞起来落在吴念肩头，用喙蹭他的脸，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事。吴念笑着摸了摸它的背：“没事，就是有点冷。”
远处的青铜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潘子昂的骂声被瀑布声吞没。吴邪从怀里摸出西块青铜符，在阳光下拼在一起，北斗西星的纹路闪闪发亮。“还差三块——‘开阳’‘摇光’在南海归墟，最后一块‘玉衡’，据说在长白山的青铜门附近。”
张起灵望着南方的天际，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海岸线的轮廓。“归墟，要坐船。”
“坐船好！”胖子立刻来了精神，“胖爷我还没在大海上钓过鱼呢！说不定能钓条鲨鱼，烤着吃！”
雨林的雨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吴念靠在张起灵身边，听着瀑布的轰鸣和远处的鸟叫，突然觉得这一路的奔波虽然辛苦，却因为身边的人，变得踏实起来。
奶奶的棉褥子、爸爸的举高高、三叔的椰子糖……这些暖乎乎的念想，像雨林里的阳光，总能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进来，给人往前走的力气。
“走吧，”吴邪拍了拍他的肩，“找个镇子修修装备，买张去海边的船票。”
“嗯！”吴念站起身，小白在他头顶盘旋，啾鸣清亮，像是在为下一段旅程鼓劲。
路还长，海在前方，青铜门的秘密还藏在迷雾里。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
只要身边有他们，有小白，有这西块拼在一起的青铜符，再远的路，也能走得热热闹闹的。
下一站，南海归墟。
去看看那片藏着星辰与秘密的深海。
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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