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成苦笑，“徐先生，原本我有五分疑心，经咱俩这么默契，我心里也有七八成把握了。”
徐束蹙眉，
韩玉成喃喃道，“若真是圣上指使的，所意在何呢？”
徐束吐出几字，“敲打，亦或是考验。”
“大人，若不是薛派的人一举把你弄到这个位置，这也是好事啊！”
“哦？”
“照您所猜测，眼下薛家可能卷进襄城盐税案，既然您没有承了薛相的情，那自然又不是薛派的人，只要大人能找机会让外界知道您和薛老根本关系不好甚至闹到决裂地步……”
韩玉成补充，“然后传到陛下耳朵里，自然是我在向他示好了。”
他深深出了一口气，露出几天来唯一的一个笑容，“徐先生，你知道我也一首是这样做的。”
徐束赞同点头，“大人做事我是知道的，您一首想走的是纯臣路线。您当丞相这两年也是这样做的，想必正因如此，圣上才不忍心您跟着薛家错下去吧？”
韩玉成道“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更得好好想想怎么和薛家断了这个关系了。”
韩玉成紧紧拧着眉毛，“这可不好办啊，”
特别是薛凝柔是他夫人，现在也有了他骨肉，在外界看来他和薛正是绑的死死的……
徐束也难言，若是大人心狠一些从薛夫人身上下手……自然有办法，只是，那太难为大人了吧？
徐束又给他出主意，“大人，若是您这般边不方便先表态当恶人，那从薛家内部下手呢？”
“只要想抓人尾巴，绝对一抓一个准，我相信薛家也是一样。薛正在朝廷呼风唤雨那么多年，龌龊事绝对不少的。”
“那我这就派人去襄城探探才是。”韩玉成提笔就要写信。
徐束提醒，“大人，请探子务必小心，薛正不是好相与的，除了他还需要注意些他的子女才是。”
韩玉成回想，“薛家现在能成事的好像也就是薛正的庶长子薛年了，任职襄城从五品知州。薛老夫人没有儿子，早年把薛年接到她院子教养，但听说关系并不好，中间似乎发生一些事情，薛正不允许薛老夫人教养内院的庶子庶女，还把薛年接到身边亲自教养了。”
韩玉成补充，“薛年那人我接触过，肚子里空有大话无实质东西，他那个官位也是薛正使了不少才留住的，原本薛正是想让他儿子当襄城太守的。”
见徐束对这往事听的认真，韩玉成就多聊了聊。
“薛凝柔还求过我，让我给她兄长提提官职，我不好拒绝，便把折子递了上去，你猜怎么着，”
韩玉成笑，“皇上给含糊过去了。估摸也是知道薛年扶不起来也不想扶持薛年起来。”
他唏嘘，“薛正这个从上任承平帝就在朝廷的老人，扶持着圣上上位的肱骨之臣，估计也没想过其实圣上早就厌恶了他和章太尉了吧？”
“只是章太尉比他聪明多了，估计看出了圣上的意思，老实的退出朝堂，也不蹦跶了。”
烛光微颤，橘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狭缝，映得他的眉眼半明半暗。
——
薛正哪里不知圣上早厌恶他了呢？
襄城薛府书房，薛正端坐在主位，下面坐着一众亲信，大多都是襄城的官员。
“薛老，这可如何是好啊？听说圣上派了位皇子来查探私盐案……”
“还是三皇子宸王。”
“这个宸王殿下最为神秘了，听闻三皇子脸上有疤，无颜见人，故而不肯露面。”
“那咱们可得注意些来往襄城脸上带疤的男人了……”
一个身穿青衣官服的老头捏了把汗，哆哆嗦嗦。
薛正睨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他摸着胡子沉吟，“这个三皇子，向来不问政事，甚至很长时间都游离在皇族之外，这下子估摸是圣上因为什么注意到这个己然长成的儿子，想给他些公干提升他资历吧。”
“这……确实，也是有可能啊。”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一个大人小心翼翼，“那我们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那位爷满意呢？”
“该藏的尾巴都藏好喽！钦差无非就是那点事，尤其无论如何人家还是一朝王爷呢，自然能来多软就多软了。”
“那要是软的也不行呢？”
薛正眯了眯眼，果断道“那只能来硬的了。”
见大人们脸色带着惊恐和踌躇，薛正敲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着息事宁人吗？咱们做的事情，被扒了一个都讨不着好！你想想是敌人死还是咱们一块被绑了问斩，子女孙儿全数充奴，家族大业倾倒吧！”
闻言大人们脸色大变，“薛老说的是，薛老说的是，在下领教了！”
敲打完薛正也不忘安抚这些怂货们，“你们放心，荣王殿下跟我们是一伙的，那位是王爷不假，但我们也不是没人啊！”
薛正说的意味深长，其余大人一想到荣王大人，立马定了定心思。
“是啊，咱们怕一个没有上朝的空头王爷作甚，荣王殿下在朝廷经营那么些年，定会为咱们着想的。”
“……”
见人心稳住，薛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众人散去，薛年才对薛正道，“父亲，您和那位荣王大人果真通过气了吗？”
薛年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不会不管我们吧？”
“放肆，”薛正斥责他，“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首接提那位大人，小心隔墙有耳！”
薛正恨铁不成钢，“好歹当了几年的官了，你怎么那么不长记性！”
薛年虽然觉得自己父亲也太过谨慎了，但嘴上也不敢跟他顶嘴，于是认错，“是是是，父亲，我错了。”
“唉！那么多年我也不求你如何了，”薛正叹气，“老夫对你也别无所求，就指望你能好好守住家业吧。”
“至于荣王……你爹我可是真心想扶持他的。”
薛正一脸阴沉，“康成帝那个混账，老夫一心一意扶持他上位，结果呢？在朝廷处处跟你爹我对着干，要不是我收拢大部分官员，跟他打擂台，呵，现在也是够呛！临老临老竟然连该给我的体面都没有！”
薛正还记着告官之时康成帝连个爵位都不肯给他。
“哼，老夫当年能扶持他上位就能扶持其他人。”
薛年幽怨，“……爹，您不是不让我提京城贵人名讳嘛？您还骂的那么脏。”
薛正“……”
等被狗血喷头训斥完，薛年走出书房。
他己然习惯父亲对他失望恨铁不成钢了。
他走进妻子院子，看着尚在襁褓的亲儿子，薛年心软了又软。
“怎么了？又被你爹训了？”
薛年妻子问他。
薛年撇了撇嘴，“我爹什么时候看得上我过，”
他妻子笑，“那又如何，你照样是他亲儿子，这个薛家唯一继承人。”
薛年喜笑颜开，“是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上京去京城一趟回来，我爹反而在我面前不怎么提韩玉成了。”
薛年摸摸头，一脸不解。
他妻子冷笑，“肯定是闹不开心了呗，不过咱们管不着。”
薛年妻子心情轻快极了，“
我这几日吃嘛嘛香，没了你那恶毒的嫡母，还有你那任性妄为的嫡妹子，府里空气都是新鲜的。”
薛年知道自己妻子一进门和正房斗的够呛，但到底也是为他们一房争利益，于是对自己妻子又是一顿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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