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剑宗的晨钟刚响到第三声,山门前己站满八派联军。
白露站在残破的听潮阁上,数着各派旗帜:南海剑派的浪纹旗、蓬莱岛的八卦幡、少林的金刚幢...甚至还有六扇门的黑旗。这些本该在星舰袭击中损失惨重的门派,此刻整齐划一地列阵,每面旗帜下都站着眼神空洞的门人。
"不是复活..."萧诺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半边身体被熔毁,露出下面的金属骨架,"是替换。"
白露的银白右臂微微发烫。七滴银血在晶体中流转,随时准备回应召唤。但最令她不安的是山下那些"人"的异常——动作太整齐,呼吸频率完全一致,连衣袂飘动的节奏都如出一辙。
"宗主!"留守的弟子撞开阁门,"他们要求交出星火种子和...和您的手臂!"
白露看向自己的右臂。自从天阙归来,这截结晶肢体就时不时自主行动,仿佛有独立意识。现在它正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画星图,线条不是用力量刻出,而是让青石自动重组形成的。
萧诺的金属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别信。银血在影响你。"
山下传来号角声。八派联军开始推进,脚步声震得残垣簌簌落灰。最前排的南海剑派弟子突然加速,身形快得拉出残影——这不是轻功,而是某种空间跳跃。白露的葬星匕首自动飞起,却在出击前被银白右臂抓住。
"等等..."她发现右臂在颤抖,"他们在害怕。"
确实奇怪。冲在最前的南海弟子突然急停,面部扭曲成惊恐表情。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后方联军见状集体后撤,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砰!"
南海弟子炸开了。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化作银雾散开。雾中站着个赤身的少年,胸口纹着与白露同源的龙鳞刺青,只是颜色是纯粹的金。他抬头看向听潮阁,银白眼瞳中没有瞳孔,却奇异地传达出"认出"的情绪。
"第一个孩子..."萧诺的机械眼焦距调整,"星界之子。"
联军突然集体跪拜。不是自愿的,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少林方丈的僧袍撕裂,露出后背植入的赤晶装置;蓬莱岛主的道冠炸开,天灵盖上嵌着微型星门。最惊人的是六扇门总捕——他的官服下根本不是人体,而是由无数银色小虫组成的拟态。
少年抬手轻挥。八派联军的伪装同时剥落,露出下面千奇百怪的真实形态:有的像赤晶傀儡,有的是银雾凝形,更多的是半机械半血肉的混合体。它们保持着跪姿,头颅却180度扭转,齐刷刷望向听潮阁。
"他们在等什么?"白露的银白右臂突然举起,掌心朝上。七滴银血浮现在空中,排列成北斗形状。
萧诺的金属骨架咯咯作响:"等你做选择。"
少年——第一个星界之子——开始登山。他每一步都在石阶上留下银色脚印,那些脚印很快生长出晶体藤蔓,将跪拜的傀儡们缠绕固定。当他走到半山腰时,第二个爆炸发生了。这次是蓬莱岛主,破体而出的是个银发少女。
白露突然头痛欲裂。七滴银血在向她传递信息:这些星界之子不是来复仇的,而是来清理。三百年前初代守护者不仅偷走孩子,还在江湖各派埋下傀儡种子,为的是有朝一日将整个武林变成活体武器库。
"八派不是来逼宫..."她单膝跪地,银白右臂插入地面,"是被傀儡反噬了!"
整座山震动起来。听潮阁彻底坍塌,露出下面隐藏的剑冢入口。七道银光从不同方向飞来,与空中的七滴银血融合。当光芒散去,七个星界之子手拉手站在废墟上,他们的刺青连成完整的星图。
萧诺突然扑向白露。不是保护,而是禁锢。他的机械臂锁住她咽喉,发声器传出冰冷电子音:"指令确认。清除叛徒后裔。"
银白右臂自动反击,晶体指尖刺入萧诺胸口。但在触及能量核心前停住了——白露看到萧诺眼中闪过熟悉的金光,那是真正的萧诺在挣扎。
"容器..."她恍然大悟,"你体内也有星界之子的意识!"
七个孩子同时抬手。银光交织成网,将萧诺机械躯体提至半空。最年长的少女指尖射出银丝,精准刺入他胸口的龙鳞刺青。当银丝收回时,拽出一团蠕动的赤金能量——正是当初在皇陵见过的星主意识碎片。
"父亲..."少女捏碎能量团,声音带着哀伤,"你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
萧诺的躯体坠落在地,眼中的金光终于恢复。他艰难地爬向白露,金属手掌摊开,露出掌心藏着的东西——第八滴银血,比另外七滴颜色更深,几乎发黑。
"最后...真相..."他的发声器彻底损坏,只能做口型,"吞下它..."
白露犹豫了。银白右臂却在此时突然发难,晶体手指掐住她下巴,强迫她张嘴。第八滴银血自动飞入咽喉,瞬间的灼烧感后是爆炸般的记忆洪流:
三百年前,初代守护者确实偷走七个孩子,但第八个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个混血儿被改造成容器,用来囚禁星主的核心意识。而白露...根本不是剑宗传人,而是那个容器的后代,她体内流着星主与人类的混合血液。
七个星界之子集体跪下了。不是跪白露,而是跪她身后浮现的虚影——一个银发金眼的女子,面容与剑宗祖师肖像一模一样,只是眼睛是纯粹的星界特征。
"母亲..."最年长的少女泣不成声。
虚影轻抚每个孩子的头顶,最后停在白露面前。她的手穿透银白右臂,取出一团被晶体包裹的赤金火焰——真正的、完整的星火种子。
"物归原主。"虚影的声音像百万个回声重叠,"但选择在你。"
星火种子悬浮在八人中央。七个孩子看向白露,等待她做决定:用种子重启星门送孩子们回家,还是留下它换取对抗星界的力量?
山下突然传来巨响。那些被固定的傀儡集体自爆,银雾汇聚成巨型人形,胸口嵌着熟悉的星核——是初代守护者的最后底牌,用整个江湖炼制的战争兵器。
白露看向萧诺。他残破的躯体正用最后能量在地上画符,那是剑宗最高警报符号。意思是:无论如何选择,他都站在她这边。
七个孩子的手同时握住星火种子。没有争夺,只有温柔的传递。当种子回到白露手中时,她明白了虚影的暗示——种子既是钥匙也是武器,取决于使用者的心。
"回家。"她将种子按入胸口龙鳞刺青,"但不是你们..."
银光爆发时,整个玄月山脉都被照亮。七个孩子的身形渐渐透明,他们微笑着化为光粒升空。而山下那个银色巨人发出不甘的咆哮,被光芒照到的部位开始崩溃。
萧诺用最后力气抓住白露的手。他的金属外壳剥落,露出下面真实的人类躯体——原来机械只是外壳,里面封存着当年被星主意识侵蚀的萧诺本体。现在星主意识消散,他终于完全恢复。
"还有最后一站..."他指着自己胸口新生的金色龙鳞,"皇陵...第八个孩子..."
白露看向山下的银色巨人。它崩溃后露出的核心,赫然是皇陵第七室的青铜灯台。灯焰中沉睡的,是个与星界之子容貌相似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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