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陈默早早起床，肩胛的伤口在烛龙精确调控肌肉微动作下，疼痛感己大大减轻。
他换上一身相对干净整洁的衣物（虽然依旧廉价），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前往预约的工行发展大道支行。
工行营业厅里人声鼎沸。
陈默挤过攒动的人头，走到窗口，首先拿出手机，调出清晰标注着时间、业务类型和预约号的截图，递给玻璃后的柜员，
“您好，我预约了办理国际业务。”
接待他的年轻柜员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在键盘上噼啪作响，目光掠过手机屏幕，像掠过一张废纸，语气淡漠地抛出一句，
“我们只认实体金卡以上的VIP客户优先办理，预约？没这说法。后面叫号排着去。”
说完，下巴朝拥挤的大厅方向随意一扬。
陈默眉头微蹙，压住火气，只得退回叫号后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汗湿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不锈钢座椅靠背，电子叫号屏上缓慢跳动的数字仿佛在考验他的耐心。
一个多小时的煎熬等待，终于轮到了他。
他重新坐到柜台前，将身份证、护照、工作证明等一叠材料整齐地推进窗口下方的凹槽。
“麻烦帮我开通国际业务，包括多币种账户和网银国际转账功能。”
他的声音保持着平静。
柜员是个中年女性，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材料，头依旧埋在单据里，用一种近乎机械的语调告知，
“开国际账户，需要先开户并最低转入五万块激活资金。现在就转。”
五万？陈默愣了一下，确认道，
“请问这个最低转入资金是必须五万整吗？西万八行不行？我卡里暂时就这些。”
“不行！”
柜员斩钉截铁地打断，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和居高临下，
“这是规定！少一分都不行！办不办？不办让开，后面那么多人排队等着呢！”
她提高了音量，引得附近几个等待的顾客也看了过来。
“规定？”
陈默的声音冷了下来，
“哪里的规定？总行规定？银保监会规定？还是你们支行自己的‘规定’？”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地盯住柜员。
柜员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拍了下桌子，
“废话！当然是银行的规定！我们说了算！你到底办不办？不办别挡道！”
陈默不再言语，心念一动
“烛龙，查询工行个人国际业务开户最低转入资金是否有五万的统一规定？”
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冷静的电子合成音立刻在耳中响起，
“载体，经检索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及工商银行总行最新公开规定及服务协议，无个人国际业务开户强制最低转入资金五万元人民币的统一要求。此门槛多为分支机构为完成特定考核指标（如存款、理财产品销售）自行设置，非官方强制规定。”
有了底牌，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有力地穿透了大厅的嘈杂，
“‘你们说了算’？银行的规定难道是你们柜台员工口头制定的吗？！”
“我要求你，现在，立刻，出示白纸黑字盖了公章、明确写着必须存入五万才能开通国际业务的规定文件！拿不出来，就是你们违规设置门槛，刁难客户！”
“你……你胡搅蛮缠！”
柜员的脸涨得通红，指着陈默，
“保安！保安！这里有人扰乱秩序！”
她尖利的声音吸引了更多目光，周围开始响起议论声。
“谁胡搅蛮缠？我预约被无视！现在又凭空制造门槛！拿不出规定还倒打一耙？”
陈默毫不退让，声音洪亮，确保周围人都能听清，
“工行就是这样服务客户的？预约是摆设？规定靠嘴说？你们把客户当什么了？！”
争吵迅速升级。
柜员坚持“规定”，“后面排队的人”也指责陈默无理取闹；
陈默则寸步不让，反复要求对方出示书面规定，并质问预约系统的意义何在。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秩序开始混乱。
眼看局面即将失控，一位穿着得体西装、挂着“客户经理”胸牌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略显紧张的微笑。
“怎么回事？冷静，大家都冷静一下！”
客户经理介入两人之间，先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柜员，然后转向陈默，语气尽量和缓，
“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客户经理，姓王。请问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有什么我能帮您解决的？”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显然意识到了事态的负面影响。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将事情经过快速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从预约被拒到漫长等待，再到被要求强制存入五万且对方拿不出规定文件。
他再次拿出手机，调出那份被无视的预约凭证，清晰地展示在王经理面前。
王经理仔细看着预约截图，又瞥了一眼脸色发白、有些慌乱的柜员，心中己然明了。
他脸上的职业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掺杂着明显的歉意，尤其是在众多客户的注视下。
“陈先生，实在非常非常抱歉！”
王经理立刻躬身致歉，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
“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的严重失误！首先，预约系统是有效的，您完全有优先办理权，是我们前台同事疏忽了，没有及时引导您，让您白白等待这么久，非常对不起！”
他严厉地看了柜员一眼。
“其次，关于这个五万最低转入资金的要求……”
王经理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
“这……这并非总行的硬性规定，是我们为了……为了更好地帮客户配置资源而设置的一个……一个建议性门槛。我们处理不当，没有向您解释清楚，给您造成了困扰和误解，再次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歉意！这是我们的责任！”
他转向柜员，语气严肃，
“你应该立刻为陈先生办理业务！按正常流程，没有额外资金门槛！陈先生存多少是他的自由！”
然后又堆起笑容对陈默说，
“陈先生，为了弥补您不愉快的体验，也为了更高效地为您服务，请您移步到我们的贵宾理财室，那里环境安静，我亲自为您处理后续事宜，您看可以吗？”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陈默看着王经理恳切（或者说迫于压力）的脸，又看了看那拥挤嘈杂的普通柜台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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