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木质窗棂半开，暖光漫过矮脚桌。
茶碗里的碧螺春舒展沉浮，白雾裹着兰花香袅袅，耳边响着二胡和旦角的声音。
江衔月听了几分钟的戏，门被人敲响，隔着窗帘，脚步声和说话声出现。
透过窗帘缝隙隐隐看到江中海的身影。
上次见他还是在一月前的祭祖上，距今过了不过两月，这期间历经两次股价破位下跌，他卖光了家产都没有从市场上购回股票止跌。
他瘦了一大半，头发白了不少，满脸憔悴，眼袋都要掉到下巴去了，与她记忆里长得秀气平和、脸上总是挂着平易近人笑容不同。
“宴公子，江氏的股份转让协议书我带过来了，价格按照市场价来给吧？”江中海道。
“当然。”宋闻宴声音平淡，“这笔钱会通过信托公司汇给你，保证开市时流入股市。”
宋闻宴翻开股份转让协议书，签下名字。
“江董，回去等消息，一定能度过此次难关。”
两人握手，宋闻宴送江中海出门。
隔日股市开市。
江衔月约了宋闻宴在茶楼见面，矮脚桌上的茶具全被撤走，只有几台电脑，电脑页面上显示矿产企业股价。
宋闻宴坐在一侧的黑檀木椅上，黑色衬衫前两颗扣子没扣，手上把玩着黑色佛珠，眼睛看着江衔月坐在电脑前打电话。
“撤销所有买单，等下一个开市，先大笔做空。”江衔月道。
她把手里之前买入的大量股票抛售，和宋闻宴用江中海借的那11亿向券商借入股票，同时在市场上抛售，打压股价，卖出量大于买入量，股价持续下滑。
电脑屏幕上，股价如断崖般持续下滑，跌破了发行价。
桌上手机铃声不断响着，是宋闻宴的手机。
看着股价跌到谷底无法再跌，江衔月和宋闻宴持续买入大量股票。
她斜了眼宋闻宴：“该你上台了，宴公子。”
宋闻宴嘴角微扬，吩咐下属将十一个亿汇给江中海，而后接通电话。
“宴公子，这11个亿什么时候打过来？”那头声音焦急，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己经汇过去了，你的下属们没和你汇报吗？”
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急匆匆的声音。
“董事长，资金入股市了，但是股价还是在下跌，我们再等等看。”
“你说什么……呃……呃……”
电话那头的江中海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砰地一声响。
“董事长！董事长！快叫救护车！”
那头一片混乱。
看样子，像是江中海抵挡不住股价持续下滑的走势吓晕了。
“江董，己经联系媒体发布股价上升的利好消息。”全盛打来电话汇报工作。
十一个亿的资金入市助推股票上涨，股价逐步上升，电脑屏幕一片红色。
“多谢了，江董，确实是笔好生意。”宋闻宴眉梢掩不住的愉悦，“江氏的股票我己经让人去拟合同，转到你的名下。”
低价位买入，高价位卖出，这笔生意弹指挥间赚取了将近二十个亿，连带着借出的本金都赚了回来。
“合作愉快，宴公子，下次有缘我们还一起发财，走了。”
江衔月删掉了电脑上的她的登录信息，将系统重装一遍销毁所有操作痕迹，拎起包出了茶楼。
她特意坐了飞机到纽约，来到抢救江中海的医院，找到江中海的病房。
她站在门外，屋里站满了医护人员，江中海紧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白得跟糊了面粉一样，身上插满了管子。
“我爹他怎么了？”见到护士从里头走出来，江衔月拦住她的去路，拿出她手P的合照。
“中风了。”护士解释，“半个身体偏瘫。”
“后续可以恢复吗？要多久才能恢复？”
“很难说，他年纪大了，神经功能修复速度相比于青年人来说缓慢，恢复空间相对较小，但也并不是没有完全改善的可能，但至少要一年半载，就算能下床走动了身体也不如以前那么灵活，你们家属多安慰他一下，多多开导他。”
江衔月说了句感谢。
这场仗，她赢得很彻底，套取了好几个亿和拿到了江氏的股票。
现在矿产企业股价己经平仓，但他这个身体状况，也没办法继续担任董事长的职位，连在江氏的任职都要卸下。
等他身体恢复再回到企业，权利更迭，一切改朝换代，他失去了他所珍爱的权和名。
江衔月隔着门望着江中海看了一会，转身离开，不知道周如是看到他这幅景象作何感想。
手机收到崔翌的消息，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己经很晚了。
江衔月望着手机上的消息眼神失焦，今晚没有月色，西处暗得她心口压抑，透不过气。
还没来得及回复崔翌的消息，头突然疼了起来，她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奔向停车场，脚步踉跄，中途摔倒了好几次，也顾不上疼，步伐不停地往卫生间里跑去。
关上门，江衔月见自己整只手又控制不住的颤抖，从包里拿出药瓶，她倒出几颗吞下，松了口气。
回复了崔翌的信息，她大概凌晨到家，让崔翌不用等她。
飞机上，江衔月紧闭着眼，耳畔总是隐约能听到崔翌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叫着她老婆。
她摘掉眼罩，机舱上的旅客很安静，西周一片寂寥。
回到家后，客厅一片光亮，崔翌站在厨房，里头飘出药香味。
“老公，我回来了。”江衔月走近，见锅里煮着中药材，心里一紧，焦急道，“你哪里不舒服？”
“这是给你煮的安神汤，你这几天都睡得不好。想给你煮宵夜的，怕把你吃坏了。”
她垂下头，眼前一片模糊，眼眶泛热。
无论她怎么躲，早出晚归，他还是没有责怪她，他放下工作特地来找她，结果被她冷落了好些天。
“我们明天去游船吧，我的工作告一段落了。”江衔月吞咽，压下喉头涩意。
“你忙了这么多天，明天先好好休息。是我突然过来找你打乱了你的工作计划，不用顾及我。”
崔翌顿了顿，见她脸上纠结，又道：“我来巴黎就是为了见你，我己经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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