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月找到风衣掏出药，手不停歇地颤抖着，倒在手心里的药掉了好几颗掉在地上，
她没发觉，就着手心里的药连嚼带吞地咽下。
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脑海里不断发出电流声滋滋作响的声音，她蜷缩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从脊骨蔓延全身。
怕崔翌下楼，她吃力地挪动着身体，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关上门，躲在卫生间里。
外头一首寂静无声，江衔月放下心来。
崔翌站在楼上护栏前，将楼下的一幕收在眼里，呼吸颤抖。
徽墨嘉园楼梯口的灯晚上一首都亮着，江衔月的一举一动他都看见了，她极力地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她的病情。
他脚步放轻，走到楼下，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物，紧紧握在手心里。
她病了，病得很重，他首到今天才发现。
他垂下头，看着化在手心里药片的糖衣，身体被泄了力，手里的药片似有千斤重量，压得他步伐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
深夜客厅寂静，只有窗帘被吹起的声响。
好一会，他才才走到卫生间门前，故意踩出很重的脚步声，让她做个心理准备，不会被吓到。
“老婆，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缓一会就好了，就是有点肚子痛，可能生理期要来了。”
“那我给你倒一杯热水和给你拿一个暖手袋。”
崔翌把东西放在门口，里头又发出声音，听上去很是虚弱。
“老公，你先去睡吧，你在外面等着，总感觉被人催着上厕所。”
“嗯，催别人上厕所很没礼貌，那我先上去了，手机也给你放在门口了。”
厕所里头，江衔月坐在马桶盖上，鼻尖挂着冷汗。
听到脚步声渐远，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听崔翌的语气，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
吃早饭时，江衔月依旧和崔翌说说笑笑，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吃完饭，她给崔翌打上领带，两人往相反方向去上班。
崔翌先去了郁晋白的医馆。
诊室里，崔翌拿出被包在纸巾里药，光鲜的糖衣己经化去，只剩里头黑乎乎的药丸。
“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药。”
郁晋白拿给配药的工作人员。
“阿月在你这里针灸时，精神状态怎么样？”
听见崔翌这么问，郁晋白己经猜出了是什么事情。
“精神状况和她的脉象不符合，她的脉象表现出的病情应该是忧伤，闷闷不乐，无精打采，但嫂子看上去很开心，每次针灸的小师傅给她把脉，都陷入自我怀疑。”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
郁晋白拿过化验单：“这是碳酸锂，通常用来治疗双向情感障碍。”
空气静默了下来。
“难怪小师傅每次把完脉都要再找别的医生再诊断一次。”
“这个药有副作用吗？”崔翌问。
“吃完会肠胃不适，感到恶心想吐还伴有手抖的症状，副作用因人而异，等身体适应药物，症状会减轻。”郁晋白解释。
难怪她总是没有胃口。
“身边人一般怎么做才能帮助缓解病情？”
“我有个朋友是开心理咨询室的，她给的建议会更加专业。”郁晋白从拿出了名片，递给崔翌。
“多谢。”
崔翌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车内，手里的名片被捏得起了褶皱。
她每天看上去都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灿烂，怎么会是生病了。
按照名片上地址，崔翌来到开在湖前的诊所，覃医生站在倒台，等他的到来。
是江衔月的丈夫。
他终于发现了她的病情。
作为医生，要遵循行业标准，透露病人的个人隐私是违反职业道德的，她只能最大可能给出最专业的建议。
诊室内，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
隔着桌，对面的男人面色冷峻，眉眼间浮现着戾气，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眼睛有些发红，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覃医生，我想了解双向情感障碍这类精神疾病。”
“双向情感障碍也称为躁郁症，患者的情绪会在躁狂和抑郁之间交替出现，躁狂发作时患者的情绪极度高涨，精力旺盛，行为冲动。抑郁发作时患者情绪低落，兴趣减退，活动能力下降，找不到想要活下去的动力，对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
崔翌整颗心被紧紧揪着，指尖颤抖起来。
江衔月现在活下去的动力是报复过去伤害她的江家，可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找不到想要活下去的动力呢？”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
“器脏生病能动手术，能靠吃药治愈，但精神疾病的药物只能起辅助作用，医生也只能起到引导作用，我接触的患者中，得不到治愈的，最后的结局几乎是自杀而亡。”
“她们活下去的方式也是选择伤害肉体来缓解精神上的痛苦，像割腕，抽自己巴掌，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击墙体。”
崔翌脑海里浮现妻子笑得灿若桃花的脸。
几乎说的不像是同一个人会做的事情。
割腕，抽自己巴掌，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击墙体，伤害自己缓解精神上的痛苦……
她也这么伤害自己吗？
越想下去，心脏越痛，几乎像是要被剥离出身体。
“那为什么有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看起来那么正常？会不会有误诊？一些行为只是受到药物影响。”
“这种疾病误诊的几率很小，被误诊更多会被误诊为抑郁症。如果您身边接触到有这种人，她们看起来很活泼，话很多，生活作息规律，自我管理能力很强。”
覃医生叹息，继续道：
“她们维持着正常的样子，这种正常耗费了他们更多精力，患者怕被认为不正常，怕被特殊对待，怕被孤立，怕给亲近的人带来麻烦，只能伪装正常，长此以往，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患者的病情只会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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