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虞和阳夕去了那女子的房间,桑虞打算用一用激将法,让她存了生的心志,只要不想死,人就会努力活着。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那女子如同僵木一般保持一个姿势躺在那里,眼睛中尽是对世界的恶意,这是一点生机都没有给自己留。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 桑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伤口深处挤出,“重伤濒死,万念俱灰,只求一死……但有个人,他告诉我——‘只要这口气还在,天底下就没有翻不过去的山!只有活着,真相才会撞进你眼里!’”桑既明的话语在脑中炸响,泪水决堤般滚落,“我们若死了,仇敌狂喜!恶行永埋!我们灰飞烟灭!大仇永无报日!恶人如何伏诛,我们再也看不见!”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既然老天留了我们这条命,就不是让我们在烂泥里打滚的!沉溺伤痛,自暴自弃,就是糟蹋了这条命!不如攥紧它活下去——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轰然倒塌!”
终于,那女子有了反应——睫毛如垂丝蝶翼般颤动,喉咙里溢出半声呜咽。桑虞的话像一柄钝刀剖开血肉,正中她这几日反复叩问的伤口:为何活着?老天为何将灾厄浇筑成枷锁?那些恶人却能高台永驻,自己却要被苦难锻打成带血的锁链?她一心求死只想逃离这个吃人的世界,如今桑虞的话却在她心上剜出新口子——原来活着还能长出獠牙,原来仇恨能浇灌出比牡丹更艳的复仇之花!
她缓缓转头,目光穿透帘子落在阳夕身上。“我饿了,劳烦...”干裂的唇瓣蠕动着,沙哑的嗓音裹着血腥气,蜷缩的身躯开始挪动,她眼神不再似刚才那样干枯,有了生机,即使那是仇恨滋养的生机…
桑虞示意阳夕将食盘端来,亲眼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就像看到当初艰难求生的自己…
等她吃完,体力恢复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一些,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桑虞看出了她的窘迫,“你先休息,等想说了再说”,她这才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几日后,阳夕告诉桑虞床上的女子想见她,桑虞去了她的房间,看她状态越来越好,也不枉她救她一命。
桑虞刚坐下,那女子便挣扎起身,踉跄下跪:“姑娘救命大恩,花音无以为报,此生愿为姑娘鞍前马后,只求……”话未说完,便被桑虞骤然打断。
“你说……你叫什么?!”桑虞猛地攥紧拳头,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花音,”女子又答了一次,带着几分疑惑抬起头,不解桑虞为何如此反应。
花音!是花音!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桑虞耳边——她苦苦寻觅的花大之女,竟就在眼前!巨大的惊喜与酸楚瞬间翻涌,桑虞只觉眼眶一热,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一旁的千月对这个名字同样格外敏感,立时察觉到桑虞的异样,迅速伸手扶住了她微颤的手臂。
“……你接着说。”桑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重新坐稳身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姑娘救命之恩,作者“己川行”推荐阅读《血玉浮屠,将门女主复仇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花音此生无以为报!唯愿鞍前马后,生死相随,只求姑娘助我……助我手刃仇人!”花音泣不成声,额头一次次重重磕向地面,哀切地向桑虞乞求。
“你怎知我定能助你?”桑虞的声音平静无波。
“花音不知!”她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花音如今无枝可依,亦无家人牵挂,更无可信之人……姑娘既肯救我,便是花音唯一的指望!若蒙姑娘垂怜,花音愿倾尽所有相报,便是这条性命,也甘愿奉上!”泪水在她血红的双眸中积蓄,那以命相酬的决绝目光,如烙铁般灼灼地钉在桑虞脸上。
桑虞被花音的话打动,她点点头,“你想让我怎么助你?”
“姑娘,我本是京城城南吉平巷花家之女。虽非钟鸣鼎食之家,却也承父母慈爱,安稳度日。原以为这般光景会天长地久,怎料突有一日,一伙来历不明之人将我与母亲强行掳走。不久,便传来爹爹身故的噩耗……母亲悲恸万分,茶饭不思,终在被人牙子发卖前,便……便撒手人寰了。”花音语至此处,泣不成声,仿佛重新撕开那道旧创,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淹没了她,“自那日起,我便孤身一人,如断梗浮萍,任人宰割……纵使光阴流转,这伤痛……也终究难平……”
花音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那时的我还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生活…”花音的思绪飘回到自己10岁那年,她同其他女孩一样站在一排,约摸有十几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大多是出身穷苦被家人卖掉的。她们都在等着一个叫做陈妈妈的人挑选,那位陈妈妈身上有很浓的胭脂味,长得有些富态臃肿,表面上看是极其和善的,她对她们每一个女孩检查的都很仔细,甚至一根脚趾和头发丝都不放过…
“陈妈妈,这可是批好货,我可紧着你来”,将她们送来的人牙子一脸谄媚,眉毛上还有一道疤。
“自是念你好的,这若是有哪家贵人瞧上了,那好处…”,陈妈妈的手帕甩在人牙子的脸上,表情恶心极了,“你自是知道的”,两人之间说得也很隐晦,两人心知肚明的相视一笑。
“这是个好苗子!”陈妈妈打量着花音的脸庞,啧啧称叹:“这样貌,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真是个美人!”陈妈妈停在花音的面前,正欣喜于自己发现的好货。
“这个!这个!还有她,小美人,这三个我要了!”陈妈妈脸上的肉因为笑的太大力还在乱颤,花音连带另外两个姑娘被陈妈妈带走了。
“这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若是老实听话,自然吃得饱过得好,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别怪妈妈我狠心!”陈妈妈突然变了一副脸,咬牙切齿地模样让人看了生畏。
“刚开始,陈妈妈也算好吃好喝供养我们,可没多久,等待我们的便是地狱般的生活…”花音想起那段日子就害怕。
“你们被带去了那种地方?”桑虞虽是疑问但又似肯定地说道。
“对,但更准确的说是被带到了一个叫做稚童坊的地方”,花音闭目,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角,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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