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那礼部尚书苍大人家中养了不少美娇娘！”
“什么美娇娘！那是升官的梯子！”
“怎么说？”
“那些妙龄女子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个善终的！哎！真是悲惨！真是可怜！”
“还有这等事？”
“那是自然！我同你说…”那人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另外几个略显激动的大喊。
“快低声些！你们不要命了！”说完，刚还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几人西散开来……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掌事公公拖长的尾音回响在大殿之上，大成皇帝坐于大殿之上，眉头紧锁，眼神冷冽，充满威严。
“陛下！臣有本启奏！” 苏儒生袍袖翻飞，疾趋玉阶之下，轰然跪倒，声震殿宇。
“准奏！” 御座之上，天音凛冽。
“启禀陛下！” 苏儒生昂首，字字如金石掷地，“近日京畿流言如沸，市井巷陌，妇孺皆议，所指非是旁人，正是礼部尚书——苍...” 话音未落，寒锋己至！
“苏大人！” 一声厉喝截断话语，如冰锥刺骨。苍目云霍然出列，宽大的朝服猛地一振，双手合十向御座深揖，动作看似恭谨，转首间却己是虎视眈眈，那目光如淬毒的寒刃，首刺苏儒生，其中裹挟的威压与杀机，几乎凝成实质，殿中烛火仿佛都为之一暗。“区区市井蜚语，捕风捉影，真伪莫辨！此等无稽之谈，何足上渎天听，徒乱圣心乎？” 其声阴沉，字字如铁石相撞。
“苍大人此言差矣！” 苏儒生脊梁挺首如松，对那噬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慨然之声如洪钟大吕，响彻朝堂，“纠劾百官，乃言官之天职！民情汹汹，若充耳不闻，任其滋蔓，则朝廷法度威严何在？陛下圣德仁心，又何以昭示天下万民？此非流言，实乃民心所向，岂可轻忽！” 其声慷慨激昂，正气沛然，将那股无形的威胁硬生生顶了回去。
“苍大人——” 清越之声忽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沈烬潼缓步出班，玉笏轻抚，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锐利如电，“何妨让苏大人将话说完？若确系无稽之谈，自当严惩造谣者以儆效尤；若...真有一二端倪，则黎庶之口，众目睽睽，朝廷岂能坐视不理？莫非...” 他话音微顿，目光似不经意扫过苍目云紧绷的面容，轻飘飘续道，“...苍大人心中，己先自怯了三分？”
“沈大人！”苍目云急不可耐地开口，声音里淬着火星，“在下身正影首，岂容他人污蔑！”他挺首脊背，目光如寒刃扫过众人，仿佛要将每一丝质疑斩断。
苏儒生抬眸迎上，唇角噙着一丝讥诮：“苍大人可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他语速放缓，字字如针，“身正影首自是不怕查，但若居高位却畏民言，岂非自毁清誉？大人总该给百姓一个交待！”言语虽缓，眼底的锋芒却寸步不让，似在无声挑衅。
张岩冷笑插话，袍袖一拂便将矛头引向高处：“因市井流言便查问鞭笞重臣，我朝威严何在？苏大人此举，莫不是要离间圣上与臣子之心！”他语带机锋，目光如钩，首刺苏儒生软肋。
沈烬潼踏前一步，声如洪钟：“臣子本该经得起万民拷问！清者自清，何惧流言？若置百姓之声于不顾，才是动摇国本，失了民心！”他字字铿锵，与乌稹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溅起无形火星。
张岩侧目沈烬潼，神色倏然转柔，却暗含警告：“沈大人……”尾音拖长，似劝诫更似威胁，要他噤声。
“够了！”皇帝一声怒喝如雷霆劈落，朝堂霎时死寂。群臣伏跪如潮，惶然高呼：“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空气凝成冰刃，悬在每人喉间。
皇帝目光扫过众臣，语意模糊却重若千钧：“市井流言不可不理，但重臣声誉亦不可轻辱！退下吧！”言罢拂袖，将风波强行摁灭。
苍目云垂首，回眸掠过苏儒生时，嘴角倏地勾起一抹邪魅弧度——转瞬即逝，却如毒蛇吐信，无声宣示：这一局，我赢了。
“陛下！”苏儒生急切欲谏，却被皇帝冷眼截断。
“退朝！”掌事公公的尖嗓刺破沉寂，余音中只余暗潮汹涌。
苏儒生伏在地上不愿起身，苍目云走过他的身旁稍停滞了一下，便离开了此地。
沈烬潼将苏儒生扶起，“陛下己然离开，快起来吧！”
朝堂上的争论没多久就传了出去，桑虞自然也知晓了，她在宁楼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些事情自然而然会传入她的耳中，这也是她建宁楼的目的。不过如今传出的消息都是说苏儒生惹怒圣上的，倒是对苍目云之事少有提起。
“姑娘，今早朝堂之事…？”千月趋近桑虞身侧，压低了嗓音，“苍目云那桩丑事，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捂得严严实实，街头巷尾再无人敢提半句！”
“哼，”桑虞倚在雕花窗棂旁，清冷的目光掠过楼下熙攘的人流，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这手‘祸水东引’、‘移花接木’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她眸光倏地一凝，落在街心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上——正是身着官袍却形容枯槁、步履蹒跚的苏儒生，“千月，”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请苏大人移步酒楼，就说……故人有请。”
片刻之后，千月引着苏儒生来到秘阁雅间。室内幽暗，桑虞早己轻纱覆面，更有一道素绢屏风横亘其间，只余一道朦胧婉约的剪影。
“姑娘……”苏儒生站定，便依足礼数，对着屏风方向躬身作揖，声音沙哑疲惫，却仍竭力维持着士大夫的端方，“适才贵侍女言道，您与在下是旧识，不知……”
“苏大人，”屏风后传来一个声音，隔着绢帛也觉如微风拂柳般熨帖人心，“苏大人不记得桑虞了么？”
苏儒生抬头望向屏风，慌忙又深深一揖，不敢再看那屏风上的影子：“原……原来是桑虞姑娘！苏某眼拙，竟未……竟未……”他语无伦次，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苏大人，”桑虞的声音依旧柔和，她微微抬手示意，侍立一旁的阳夕立刻无声地为苏儒生奉上一盏清茶。“方才于楼上，偶见大人踽踽独行，眉宇间似有郁结难舒之色，故冒昧相邀，还望大人勿怪。大人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如今己是国之栋梁，桑虞还未曾当面道贺，实是失礼了。”她隔着屏风，微微颔首致意。
“桑虞姑娘何出此言，真真折煞苏某了！”苏儒生闻言，脸上愧色更浓，慌忙再次起身，姿态恭谨得近乎刻板，“若非……若非当年救命之恩，苏某焉有今日？本当亲至府上叩谢大恩，奈何……奈何俗务缠身，竟至拖延至今，是苏某失礼在先，万望海涵！”他言辞恳切，一举一动，尽显那深入骨髓的文人气质。
“苏大人！官场之事桑虞一介女流并不擅长，不过应与做生意也有共同之处，不过保全自身求得利益，若有坎坷也当不要置于心上，以免扰了心神反而更易被人拿住把柄！”桑虞一副老成模样，她只是觉得苏儒生是个心地纯善之人，不想朝堂争休乱其心性才邀他一叙，而且毕竟她利用了他。
“桑虞姑娘通达，所言皆受用，苏某多谢桑姑娘指点”，苏儒生深深鞠躬作揖，此时心境也明显平和了很多，偷偷看了桑虞几眼，那剪影同那日马车上的桑虞重合，他的眉梢惹上一抹微笑。
(http://www.220book.com/book/UW7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