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达,怒江边。
夜,深沉如铁。
江风,冰冷刺骨,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数千名溃兵,围绕着一堆堆忽明忽暗的篝火,静静地坐着。
没有人说话。
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士兵们,默默地,擦拭着手中那早己冰冷的武器。
检查着弹药袋里,那仅剩的、可怜的几发子-弹。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
明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对岸的日本人,就会发起总攻。
而他们,这些弹尽粮绝、背靠大江、再无退路的孤军。
将迎来,他们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命运。
——死亡。
绝望,如同最浓稠的墨汁,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缓缓地,弥漫开来。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
龙文章,站了起来。
他一反常态地,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和玩世不恭。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神圣的严肃。
他走到营地的中央,站上了一块高高的岩石,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那一张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疲惫、麻木,却又带着一丝不甘的脸庞。
“我知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早就忘了自己原来的番号了。”
“你们的师长,跑了。你们的军长,也跑了。”
“你们,被长官抛弃了。”
“你们,被大部队抛弃了。”
“你们,甚至被这个国家,都抛弃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这些士兵们,心中最痛的伤口上。
“你们,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
“成了,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
“炮灰。”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痛苦地,低下了头。
龙文章,看着他们。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难以言喻的痛楚。
但他很快,就将这丝痛楚,转化为了足以点燃整个夜空的、熊熊的火焰!
“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
“但是今天!就在这里!就在现在!”
“我,要告诉你们!”
“你们!有名字了!”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戳向了自己的胸膛!
“我!龙文章!是你们的团长!”
然后,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眼前这数千名,被他从地狱里,一点点拉扯出来的弟兄们!
“而你们!作者“晓星璇”推荐阅读《抗战:多子多福,开局集结亮剑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兵!是我的团!”
“是我的……团长团!”
他转过身,面向那波涛汹涌、隔绝了他们回家之路的怒江!
面向那片,在江对岸的、他们魂牵梦萦的、家的方向!
他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
用尽了自己此生所有的情感!
向着家的方向,嘶吼出声!
那声音,沙哑,悲壮,却又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向死而生的决绝与豪迈!
“我的团长——我的团!!!”
“我的团长——我的团!!!”
最初,只有他一个人在嘶吼。
但很快,他身旁的孟烦了,那个总是愤世嫉-俗的“死瘸子”,第一个,跟着他,嘶吼了起来!
紧接着,是迷龙!是不辣!是要麻!
是那数千名,来自五湖西海,口音各异,却有着同样命运的……中国士兵!
“我的团长——我的团!!!”
“我的团长——我的团!!!”
数千人的嘶吼,汇成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
这声音里,有绝望!有不甘!有愤怒!有对家的思念!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重新点燃的、名为“尊严”和“归属”的火焰!
是一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灵魂归宿的……悲壮的浪漫!
他们的吼声,穿透了夜空,越过了江面!
甚至,传到了对岸的日军阵地!
让所有听到这声音的日本士兵,都为之,心神俱颤,不寒而栗!
他们不明白,那群己经被他们逼入绝境的、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支那溃兵,怎么可能,会发出如此……充满力量的呐喊?!
在这一刻。
这支由溃兵、杂牌、炮灰组成的、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真正地,拥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军魂”!
……
第二天,清晨。
天,刚刚蒙蒙亮。
日军的炮火,便如同催命的丧钟一般,开始轰鸣!
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在了禅达这片小小的、无险可守的阵地上。
总攻,开始了!
龙文章,带着他的团,带着他那群,在昨夜,刚刚找到了自己名字的弟兄们。
准备,迎接他们最后的命运。
而就在此时!
就在他们头顶那片,被硝烟和战火,染成了灰色的天空之上!
云层的更高处!
一阵阵低沉的、如同雷鸣般的、他们从未听过的引擎轰鸣声,正穿云破雾,呼啸而来!
那不是日军的飞机!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遮天蔽日的……黑色机群!
拯救,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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