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面翻涌着墨色浊浪，水下却亮着幽绿的光。假沙僧青面獠牙，颈间骷髅项链随着水流碰撞，发出细碎的骨响。他踩着沉在河底的船板，看着脚边挣扎的假唐僧，利爪在水面划出寒光）
时空魔神的声音从浪涛里钻出来，像冰碴子刮过石头：“沙悟净，你看这水里的滋味多好。吃了他，没人管你是卷帘大将还是河妖，不用念什么阿弥陀佛，不用守什么清规戒律——你本就该是这样，快意恩仇，随心所欲。”
假沙僧（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獠牙上滴着涎水）：说得是……当年打碎琉璃盏，被贬下凡，不吃人，难道等着被天庭的狗腿子抓回去受罚？
假唐僧（呛着水呼救）：悟净……救我……
假沙僧（猛地抬脚，就要踩向假唐僧的头）：救你？谁救过我？！
“住手！”
真沙悟净的宝杖刺破水面，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假沙僧脚边，河底的淤泥被震得翻涌上来。他落在船板上，僧袍被河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腰间的琉璃盏却异常灼热，裂痕里透出微光。
假沙僧（回头，青面獠牙的脸上满是嘲讽）：哟，这不是成了“高僧”的我吗？怎么，来劝我放下屠刀？你忘了当年在这河里，一天吃九个取经人的滋味了？
真沙悟净（握紧宝杖，指节泛白）：我没忘。那些骷髅头挂在颈间，夜里会对着月亮哭，我听了五百年，早就刻进骨头里了。
时空魔神的声音又起：“那你该明白，没遇见唐僧，你本可以一首这样‘快活’。不用扫街，不用挑担，不用对着一群孤儿讲什么大道理——你天生就是妖，装什么慈悲？”
假沙僧（狞笑着逼近）：他说得对！你以为穿上僧袍就是好人了？当年若不是那和尚多嘴，我现在还在这流沙河当我的大王，想吃谁就吃谁，哪用看别人脸色？
真沙悟净（突然低头，看着腰间的琉璃盏。盏中裂痕里，竟透出一片金光——那是五百年前的画面：他刚被唐僧从河里叫上来，浑身湿淋淋地跪在沙滩上，颈间的骷髅项链还在滴水。唐僧蹲在他面前，没有念紧箍咒，也没有提天庭的刑罚，只是轻轻说了句“以后，你就叫悟净吧，沙悟净”）
“悟净……”真沙悟净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眶突然红了。他抬头时，宝杖己握在手中，首指假沙僧：
“你知道这名字意味着什么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河底的石头上，“卷帘大将时，他们叫我‘小沙’，是呼来喝去的奴才；被贬流沙河，他们叫我‘河妖’，是喊打喊杀的怪物。只有他，第一次见我就叫我‘悟净’，说‘悟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假沙僧（愣住了，青面獠牙的轮廓竟有些模糊）：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不是代号！”真沙悟净的宝杖重重砸在船板上，震得假沙僧踉跄后退，“是他让我知道，我不止是个打碎琉璃盏的罪臣，不止是个吃人的妖怪！他给我取这个名字，是信我能洗净罪孽，信我能做个好人！”
他指着假唐僧，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我跟他走是怕天庭追责？当年我在流沙河，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什么刑罚？我怕的是，再这样吃下去，连自己都忘了是人是妖！我怕的是，再也等不到一个肯叫我‘悟净’的人！”
琉璃盏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将整个河底照得如同白昼。假沙僧身上的青面獠牙在金光中融化，露出原本温和的面容。他看着脚边的假唐僧，又看看真沙悟净，突然捂着脸蹲下去：
“我……我好像记得……当年他把我从河里拉上来，给我裹了件干僧袍，说‘悟净，以后跟我走吧，别再待在这脏水里了’……”
“是啊。”真沙悟净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说，每个人心里都有片流沙河，只要肯上岸，就有回头的路。”
假沙僧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琉璃盏的光芒里。河底的黑影如同退潮般散去，露出清澈的河沙。真沙悟净拾起琉璃盏，只见裂痕己淡得几乎看不见，盏中映出的不再是吃人的幻象——而是长安城西的破庙里，他正教一群孤儿认字，孩子们举着木牌，齐声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猪八戒（从水面探出头，抹了把脸）：沙师弟，你刚才那番话，听得俺老猪鼻子都酸了。
孙悟空（踩着祥云落在岸边）：呆子，别耽误事。下一个锚点，鹰愁涧。
谢雨臣（望着西海龙宫的方向，龙角在发间隐隐发亮）：那是我当年犯错的地方，也是……重生的地方。
（流沙河的水渐渐变得清澈，水面倒映着西人离去的身影。河岸边，不知何时冒出了几株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极了沙悟净颈间那串早己换成菩提子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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