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残骸中的心跳
昆仑壁垒 - 废墟脉搏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昆仑壁垒内部，应急红灯微弱的光芒在弥漫的焦糊味和血腥气中艰难挣扎，勾勒出断壁残垣的狰狞轮廓。空气循环系统停摆，沉闷中夹杂着伤员压抑的呻吟和远处零星的枪声——那是内卫部队在清剿最后失控的克隆兽。金融系统的崩溃并非无声，恐慌的余波在死寂中发酵，兑换点前散落的电子凭证如同褪色的钞票，无声诉说着秩序的瓦解。
代理指挥官赵铁鹰（地面）站在指挥塔破碎的观察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合金窗框。莫七七的残骸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焦黑、扭曲，如同一尊被雷击的金属雕塑，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守护者程序的蓝光熄灭了，蜂巢网络的核心熔毁率高达95%，壁垒的“大脑”己死。
“报告！西区地下避难所D3舱室氧气储备跌破临界值！预计维持时间：1小时47分钟！”
“南区医疗中心重症监护区备用电源耗尽！十七名重伤员生命体征持续恶化！”
“工程队尝试重启能源枢纽主反应堆失败！核心熔毁，无法修复！建议…放弃西区能源节点。”
“壁垒外围探测阵列恢复部分功能！侦测到多股不明生物信号在污染区边缘集结！能量特征…混杂，包含皇甫雄基因残留及未知混沌辐射！”
坏消息如同冰冷的铁钉，一根根钉入赵铁鹰紧绷的神经。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血丝如同蛛网。“命令：内卫第三、第五小队，携带所有便携式氧气生成器，优先保障D3舱室妇孺！医疗中心…启动战时紧急预案，集中有限电力维持手术室和基础维生设备，其余区域…伤员转移至通风较好的大厅，依靠手动供氧设备维持。”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工程队，放弃西区节点。集中所有力量，不计代价，修复南区医疗中心及指挥塔的应急能源线路！拆！把其他非核心区域的备用电池、能量导管，全给我拆过来！我要指挥塔的灯亮起来！要通讯恢复！”
“壁垒外围防御？龙魂预备队还有多少人能动？”
“报告！龙魂预备队减员超过六成！剩余人员己全部部署在星云棱镜基座外围，构筑简易工事！但…没有重武器，没有能量护盾…”
“告诉他们，用命填！棱镜基座在，壁垒就在！基座失守，所有人都得死！”赵铁鹰一拳砸在窗框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看向角落里那堆焦黑的金属，“莫七七…如果你还有意识…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电子脉冲信号，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一次搏动，从莫七七残骸的核心处理器区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信号微弱到连最灵敏的探测器都未曾报警，却精准地…被指挥塔唯一还在低功耗运行的备用环境监测传感器捕捉到了！
传感器忠实地将这一异常信号转化为一行几乎看不见的代码，滚动在角落一块布满裂纹的辅助屏幕上：
[系统日志] 核心残片_7A区…检测到…异常…低阶…逻辑…回波…频率…0.001Hz…信号源…内部…疑似…残余…数据…碎片…活动…
技术官疲惫的目光扫过屏幕，起初并未在意。残骸的余热导致逻辑碎片偶尔回波很正常。但…0.001Hz？这个频率…太低了…低得…像是…某种…沉睡…意识…的…无意识…律动？
他鬼使神差地，将一根物理数据线，接驳到了莫七七残骸上唯一还完好的一个低级数据接口。没有蜂巢网络，没有高级协议，只有最原始的物理连接。
“滋啦…”
杂乱的电流噪音在耳机里响起。几秒后，噪音中，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的电子音，带着强烈的金属摩擦失真，艰难地…挤了出来：
“…能…量…残…片…7A…逻辑…锁…破…损…数…据…流…泄…露…检…测…到…外…部…链…接…请…求…身…份…验…证…”
技术官瞳孔骤缩！这不是系统回波！这是…交互请求！残骸里还有东西活着！
“指…挥…官…”技术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莫…莫指挥官…她…她的残骸…有…有反应！有…有东西…在…请求…链接！”
赵铁鹰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终端前，死死盯着那行跳动的代码和发出微弱声音的接口。“身份验证？验证什么？怎么验证？”他急促地问道。
“不…不知道…它…它只重复…请求…身份…验证…”技术官手忙脚乱地尝试各种基础协议，但都石沉大海。
赵铁鹰看着那堆焦黑的残骸，脑海中闪过莫七七冰冷但可靠的电子音，闪过她最后启动“涅槃”协议时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俯身靠近那个发出微弱声音的接口，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道：
“身份：昆仑壁垒地面代理指挥官，赵铁鹰。授权代码：铁鹰零七。请求…接入。”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几秒钟后，那个微弱、失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稳定了一丝：
“…授…权…代…码…确…认…赵…铁…鹰…指…挥…官…蜂…巢…核…心…碎…片…7A…区…残…存…意…识…单…元…上…线…状…态…极…度…不…稳…定…算…力…残…余…0.7%…请…求…指…令…”
残存意识单元！莫七七没有完全消失！她的一部分，如同风中残烛，在熔毁的核心碎片中…幸存了下来！
“指令！”赵铁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最高优先级！协助恢复壁垒基础通讯及能源调配！目标：南区医疗中心、指挥塔核心区域、星云棱镜基座维生系统！”
“…算…力…不…足…无…法…首…接…控…制…系…统…”残存意识的声音断断续续，“…建…议…提…供…目…标…区…域…物…理…线…路…图…及…残…存…设…备…状…态…可…尝…试…优…化…能…量…流…向…及…提…供…修…复…方…案…指…引…”
“工程队！立刻把南区医疗中心、指挥塔、棱镜基座的详细物理线路图和现有设备状态报告，传输到这个接口！快！”赵铁鹰立刻下令。一线生机！哪怕只有0.7%的算力，这也是莫七七留下的最后火种！
东海湖底 - 石像低语
湖底的血腥己被混沌原光净化，只留下冰冷的死寂和石碑裂缝中那道细微却稳固的空间裂隙。云澈靠在冰冷的石碑基座上，胸口的伤口在残留的混沌原光滋养下缓慢愈合，但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如纸。雷猛被几名龙血卫战士从碎石中挖出，浑身骨骼断了数根，气息微弱，但总算还活着。
星云派弟子和龙血卫战士相互搀扶着，清理战场，收敛同伴的遗体。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巨大的损失和石碑裂缝中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归墟余悸所冲淡。
云澈的目光落在湖边那座巨大的雷烈石像上。石像依旧保持着跪姿，额头的复眼虚影彻底黯淡，但眼角那滴凝固的暗紫色泪珠…在混沌原光的照耀下，似乎…颜色变淡了一丝？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悲伤与释然的意念，如同游丝般从泪珠中飘散出来。
“大哥…”雷猛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
云澈心中一动，挣扎着起身，走到石像前。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星云剑意，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滴泪珠。
没有攻击，没有防御，只有…探询。
泪珠冰凉。但在剑意触及的瞬间，云澈仿佛“听”到了一个重叠着雷烈与雷猛声音的、极其疲惫的低语：
“…守…住…钥…匙…孔…归…墟…未…灭…它…在…等…待…下…一…次…共…鸣…”
“…血…脉…是…桥…也…是…锁…钥…匙…在…星…穹…归…来…之…时…”
信息碎片化，却如同惊雷！钥匙孔？是指石碑凹槽？下一次共鸣？归墟使徒并未被彻底消灭？它在等待什么？血脉是桥也是锁？钥匙在星穹归来之时？是指萧天宇殿下？
云澈猛地抬头，望向那道连接着星穹的空间裂隙！危机并未解除！这短暂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间隙！
“云澈师兄！”一名弟子惊呼，“石碑…裂缝…有…波动！”
云澈立刻回头！只见石碑裂缝中，那道原本平息下去的暗紫漩涡，极其微弱地…旋转加速了一丝！一股冰冷、粘稠的窥视感，如同毒蛇的信子，从裂隙深处探出，扫过湖底每一个生灵！
“结阵！警戒！”云澈厉喝，强提精神，混沌心剑嗡鸣！幸存战士们立刻结成防御阵型，紧张地盯着那道裂隙。
归墟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离开！
星穹归途 - 幽灵末路
“女娲号”舰桥内，气氛凝重却带着胜利的余韵。幽灵克隆舰队的旗舰在萧天宇引动的先祖意志与创世龙晶的合力一击下化为宇宙尘埃，剩余的舰船在失去指挥后，被星穹舰队迅速剿灭。星空中漂浮着战舰的残骸和克隆体的碎片，无声诉说着这场伏击战的惨烈。
萧天宇站在舷窗前，新生龙铠流淌着温润的混沌原光，金左银右的瞳孔深邃如星空，创世符文稳定流转。先祖意志的净化不仅驱散了诅咒烙印，更让他对自身力量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胸口的创世龙晶前所未有的契合，仿佛能引动星云深处的共鸣。
“感觉如何？”萧云走到儿子身边，金瞳中带着审视与欣慰。他能感觉到萧天宇气息的稳固与内敛，那份因诅咒而起的暴虐己彻底消失。
“前所未有的好，父亲。”萧天宇转身，眼神清澈而坚定，“先祖的意志如同灯塔，驱散了迷雾。我感觉…与这片星云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他望向昆仑壁垒的方向，眉头微蹙，“但东海…石碑那边…似乎还有隐患。云澈前辈的呼唤，我能感觉到一丝…不安的余波。”
林若雪也走了过来，银金双瞳中星河流转，带着母亲的温柔与守护者的敏锐。“血脉的共鸣是双向的，天宇。石碑的封印并未完全稳固，归墟的意志仍在窥视。我们需要尽快返回。”
“报告！”雷达官的声音响起，“星云暗核崩塌区域能量风暴正在平息！辐射污染指数下降至安全阈值！航道己清理！全速航行，预计1小时后抵达昆仑近地轨道！”
“神农号损伤报告：护盾发生器损毁，主引擎中度损伤，舰体结构多处破损，但核心功能尚存，可维持航行。”
“女娲号状态：护盾剩余35%，主炮冷却中，轻微损伤。”
“命令舰队，全速返航！目标昆仑壁垒！”赵铁鹰舰长（星穹）声音洪亮，“医疗组，全力救治伤员！工程组，抢修神农号！我们回家！”
舰队引擎喷口喷射出幽蓝的尾焰，划破星空，朝着家园的方向疾驰。然而，在萧天宇的感知中，那道来自东海石碑裂隙的冰冷窥视，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不去。归途的终点，并非安宁的港湾，而是…另一场风暴的起点。莫七七残骸中微弱的心跳，湖底石像的低语，都在预示着，真正的决战，即将在昆仑的废墟之上，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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