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觉得自己舌头都快打结了。
“The... The cat is on the... o!” 她对着后山那片寂静的小树林，憋足了劲儿，努力想把舌头捋首了。可那声音，自己听着都像嘴里含了块热年糕，咕噜咕噜的。
季伯常老爷子背着手站在旁边，花白的眉毛抖了抖，没说话，但那眼神儿，林晚读懂了——丫头，你这“英格利是”，怕是把猫都吓跑了！
林晚臊得脸皮有点发烫。前世她英语是哑巴英语，考试行，张嘴就废。这俄语更是两眼一抹黑，字母长得都跟小蝌蚪找妈妈似的，看得人头晕。过目不忘？在这俩活祖宗面前，有点不够看啊！记是记住了，可这舌头它不听使唤！
“季老……” 林晚有点蔫儿，“这舌头咋就不听招呼呢？”
季伯常终于开了金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山里清晨的凉气：“丫头，记性好是老天爷赏饭，可这嘴皮子功夫，得下死力气磨。跟学拉二胡一个理儿，光看谱子没用，得拉出声，拉顺溜了才成。” 他指了指林晚手里那本卷了边的《俄汉小词典》，“光看它没用，得念，念出声，甭管好听难听，先让它自个儿溜熟了。”
林晚懂了。合着就是脸皮要厚，不怕丢人呗？行！这大山坳子里，除了季老，也就树杈子上蹲着的鸟雀能听见。怕啥？
从这天起，后山那片小树林可就遭了殃。大清早的，天还麻麻亮，就能听见一个姑娘家在那叽里咕噜、抑扬顿挫地念着些谁也听不懂的调调，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懊恼的“哎呀”和不服气的“再来！”。
林晚还惦记着空间里那个落灰的宝贝——一个巴掌大的盒式录音机，还有几盘空白磁带和英语磁带。之前不敢用，是怕动静大。现在？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她借口去镇上给家里买盐，其实是去找七哥林七强和八哥林八刚。这俩小子在镇上读初中，住校，周末才回来。
在镇中学门口堵住俩哥哥，林晚神秘兮兮地把人拉到墙角。
“七哥，八哥，帮个忙呗？” 林晚笑得贼甜。
林七强警惕地看着自家妹子：“晚儿，你又打啥主意？上次你让我帮你淘换那几本破书，差点让老师当‘毒草’给收了！”
“哎呀，这次是好事！” 林晚压低声音，“你们在学校，能帮我找点东西不？”
“啥东西？”
“旧报纸！传单！啥都行！只要是印了字的，过了期的，学校或者街上扔的不要的，都帮我收着！” 林晚掏出几颗硬邦邦的、裹着漂亮玻璃纸的奶糖，塞到两个哥哥手里，“这个当跑腿费！还有，帮我留意听听，镇上、学校里，有啥新鲜事儿没？特别是上头下来的新精神啥的，回来告诉我！”
林七强和林八刚看着手里那稀罕的奶糖，眼睛都首了。这年头，糖可是硬通货！更别说这包装，供销社里都少见！
“成！包在哥身上！” 林七强拍着胸脯，把糖小心揣进贴身的兜里。
“晚儿你放心，哥保证给你收一麻袋回来！” 林八刚也赶紧保证。
看着两个哥哥兴冲冲跑回学校的背影，林晚心里踏实了点。信息！在这个闭塞的年代，信息就是金子！她得有自己的“情报网”，哪怕是最原始的那种。报纸传单，字缝里可能就藏着风向的变化。七哥八哥在学校，接触的信息总比村里灵通点。
回到牛棚附近，季老看她嘴角带着笑，问：“事儿办成了？”
“嗯！” 林晚用力点头，“撒了网了，就等着捞鱼！”
季老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好丫头。记住，风起于青萍之末。大事儿来之前，总有点小动静。耳朵放灵点，眼睛擦亮点。”
林晚郑重地点头。她明白季老的意思。高考恢复的消息，绝不会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在那之前，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在那些废弃的报纸字缝里，在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甚至在那些看似无用的传单口号里。
她得把这些碎片都捡起来，拼凑出属于自己未来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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