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着,明面暗地双线开花,林晚只觉得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心里那根绷着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些。
然而,老天爷似乎就见不得人太顺心。
这天下午,林晚刚从自留地摘了一篮子顶花带刺的嫩黄瓜,准备明天凑点鸡蛋给老韩头送去。刚进院,就听见屋里传来林母带着哭腔的骂声和五哥六哥沮丧的辩解。
“娘,俺们真不知道咋回事!就放在仓房角落里,用油布盖得好好的…” “不知道?一堆木头疙瘩能自己长腿跑了?还是让耗子啃了?那可是给你们妹妹打嫁妆箱子的好料子!”
林晚心里一沉,赶紧进屋:“娘,咋了?出啥事了?”
林母一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墙角:“晚晚你看!你五哥六哥给你攒的那几块好樟木料!说是等手艺再精点,给你打嫁妆箱子防虫的!这…这不知让哪个天杀的给祸害了!”
林晚一看,也是气得够呛。只见那几块原本平整光滑、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樟木板,被人用斧头还是啥的,砍得乱七八糟,深深浅浅全是豁口,几乎成了废料!这明显是人为破坏!
林有粮和林有田蹲在一边,抱着脑袋,又是心疼又是憋屈:“俺们天天都去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
“谁干的?这不是欺负人吗!”林晚也火了。这料子难得,是五哥六哥好不容易从一堆废料里挑出来,又细细打磨好的,攒了快半年,就等着练好手艺给她个惊喜。这份心意,比料子本身还珍贵!
“还能有谁?”林母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肯定是那些眼红咱家的王八羔子!看有粮有田手艺好了,队里看重,咱家日子也过起来了,心里不痛快,使这阴招!”
正说着,林父沉着脸从外面回来了,一看这场面,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蹲下仔细看了看木料上的砍痕,又闻了闻:“有股子烟油子味儿…像是二流子干的。”
“李老三!”林母立刻尖叫起来,“肯定是他!那混蛋赌钱被抓,劳改刚放回来,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肯定是他!”
林父脸色更沉了。李老三的嫌疑确实最大。这混蛋没啥脑子,又睚眦必报,以前就被林父训斥过,加上马老歪那事儿(他怀疑跟林家有关),怀恨在心,完全干得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
“没凭没据的,咋找他?”林父叹了口气,“那混蛋滚刀肉一个,抓不着现行,打死不认账。”
一家人又气又恨,却拿不出办法,屋里气氛压抑得厉害。
林晚看着那堆废料,又看看垂头丧气的哥哥们,心里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李老三这种祸害,不给他个狠的教训,以后还得使坏!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爹,娘,哥,别生气了。料子坏了就坏了,以后再找。”林晚先安抚家人,“为这点事儿气坏身子不值当。五哥六哥的手艺在就行,木头还能再找。”
她表现得异常冷静和大度,让家人都有些意外。
等晚上家人都睡下后,林晚却悄悄爬了起来。她摸黑从炕席底下掏出那个装钱的小布包,数出五块钱,又从空间里摸出一包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拆了糖纸),用一块干净手帕包好。
然后,她像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院子,没有去李老三家,而是去了村西头一户姓王的人家。这家人日子过得艰难,王老憨是个老实巴交的瘸子,他儿子王小栓却是个机灵胆大的半大小子,平时没少受李老三欺负,心里憋着恨呢。
林晚轻轻敲了敲窗户。过了一会儿,窗户开了条缝,露出王小栓警惕的脸。“谁?”
“小栓哥,是我,林晚。”林晚压低声音,把那个包着钱和糖的手帕塞进去,“求你个事儿。想法子让李老三倒霉,越倒霉越好。这五块钱和糖是谢礼。做得干净点,别让人知道。”
王小栓捏着手帕里硬邦邦的钱和香甜的奶糖,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他早就想收拾李老三了!“晚丫头,你放心!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压低声音,带着兴奋。
林晚没再多说,点点头,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还是没事。
就在林晚怀疑王小栓拿了钱不办事时,第西天一大早,村里就炸了锅!
李老三被人发现鼻青脸肿地昏倒在后山沟里,浑身就剩条裤衩,冻得首哆嗦!醒来后哭爹喊娘,说是晚上起夜,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一顿狠揍,抢走了他刚骗来的两块多钱和一身半新衣裳!他嚷嚷着要报案,可又说不清是谁打的,连人影都没看清。
公社来人查了一圈,也没线索。李老三平时得罪人太多,想揍他的人能排长队,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李老三吃了这哑巴亏,又冻又吓,病了好几天,出来后人蔫了不少,见了人都躲着走,再也不敢嘚瑟了。
村里人私下都拍手称快,说这是报应,肯定是他又干了啥缺德事,惹了不该惹的人。
只有林晚心里清楚怎么回事。王小栓那小子,看着不起眼,下手还真黑!五块钱,值了!
这场风波,就这么被林晚用这种非常手段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既教训了宵小,又没把自家牵扯进去。林家经此一事,威信反而更高了——瞧见没?得罪林家的,都没好下场!虽然大家不知道是林家干的,但那种无形的威慑力形成了。
林父林母虽然觉得李老三挨揍有点蹊跷,但绝不会想到是自己闺女的手笔,只当是老天开眼。五哥六哥也出了口恶气,重新振作起来,更加用心地钻研手艺。
林晚经过这事,心思也更缜密了。光发展经济不行,还得有自保和反击的能力。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村里的人际关系,哪些人可以结交,哪些人需要防备,哪些像王小栓这样的人,可以在关键时刻用一用…
她就像一只悄悄织网的蜘蛛,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影响力和手段,延伸到这个小小村庄的更多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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