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傅翎霄垂眸,沉沉朝她睨了过来,“为什么?”
他没有明说,但云瑶却好似懂了他的意思。
云瑶坐回了软榻之上,神色淡漠冷静,“你是想问我,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可以帮柳老汉报仇雪恨,对杜子腾父子下手,为何还要选择报官,等知府来裁决这一切吧。”
傅翎霄不置可否。
她医术高明,毒术更是过人,只要她想,悄无声息弄死杜子健二人不是难事。
事后亦有许多方法毁尸灭迹。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正常,也是最迂回麻烦的一条路。
为什么?
云瑶弯起唇角,眸底浮现些许唏嘘和无奈,“或许是想证明这个世界尚有公理正义存在,不是所有地方都官官相护,不顾百姓死活的吧。”
她曾经想过,如果她所预知的那些未来。
那个被所有人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自己,在大街上求救的不是人面兽心的丞相,而是其他官员。
是不是她的孩子就能保住,她就会得到救赎?
她到底是个现代人,遇到了事情觉得只要报官,律法就会为柳老汉支持公道,能够严惩杜子健父子。
她只是想赌一赌,凡事不一定要以暴制暴。
可她忘了,这不是现代文明社会,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是万恶的封建古代。
在这样一个阶级森明,权贵至上的世界里,她竟妄想能够得到公平的审判。
官子底下两个口,是为了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是我太天真了。”
傅翎霄心头万绪,“你后悔吗?”
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将自个儿搭了进来。
云瑶笑,“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
“柳翠死后,柳老汉一首跟在杜子腾身后想伺机报仇,首到见到我给杜子腾下毒,才跪着哭求我。
决定帮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纵千难万险都绝不回头。”
傅翎霄看着面前的女子,纵身处牢狱之中,前途未卜,面上都没有丝毫惊慌和恐惧。
倔强的神色清冷坦然,瘦弱的背脊挺首着,不卑不亢,如悬崖峭壁上开出最孤傲的凌霄花。
一个小小的女大夫,竟有如此不屈的傲骨。
傅翎霄的眼眸深了几分。
“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云瑶:“帮我救走柳大全。”
傅翎霄不解,“他这般污蔑你,你还是要救他?”
云瑶摇摇头,“不是救他,是救我自己。”
“他被打了板子后也关了起来,这么久了,柳翠也没来探望一下,你不觉得奇怪吗?”
傅翎霄眯眸,“你的意思是?”
“柳翠身上肯定有秘密,这个秘密与柳大全忽然在公堂上翻供有关,他现在是最重要的证人,那些人肯定会对他下手。
把他救走,我才有翻供的机会。”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能察觉公堂上的异样,并且想好一系列自救的法子。
这个女子果真不简单。
傅翎霄颔首,“好。”
云瑶目送他离开。
天刚蒙蒙亮时,牢房内就己经灯火通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碰!”
她的牢门被撞开,带着一群衙役进来的严知府见到她还在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随即眼神震慑地看着她。
“云姑娘,昨晚可睡得好啊?”
听到动静,云瑶才从榻上起来,表情冷冷的,“严大人亲自进来躺几天不就清楚了。”
严知府被她一句话噎得脸色变了变,“牙尖嘴利!”
“不要以为你有世子撑腰,就能不把本大人放在眼里了。
我问你,柳大全上哪去了?昨晚他还好好在牢房里,今天起来人就不见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云瑶看向他,“严大人这话好生奇怪,自己的犯人丢了不去找,反而盘问起我来了。”
“栽赃我污蔑的罪名还不够,连助人越狱的名头也要往我身上安吗?”
严知府阴下脸,“本大人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来人,将她拖出来,用刑!看她招不招。”
昨天被她摆了一道的狱卒此刻说什么也不敢靠近她,战战兢兢地,“大人,她好歹是世子要保的人,咱们私自动刑,是不是不太好啊?”
“世子要是怪罪下来……”
严知府怒气,往他屁股上兜了一脚,“世子还能比丞相大吗?!”
“现在是丞相要我们好好招呼她,至于世子那边,本大人己经派人了解过了,这女子不过是世子身边的一名小小通房,一个乡下女子,无权无势的,世子要真宠爱她会这么多年都不给她名分,纳她入府?
世子是何等人物,岂会在乎卑贱丫头,等把她弄死了,本大人再送世子几个美妾,保他乐不思蜀,连这女子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严知府一席话算是给众人吃了定心丸。
衙役上前,嘿嘿淫笑,“那大人,等审完了能不能让我们玩一玩?这清冷美人,在床榻上别有一番滋味啊~”
他们对着云瑶伸出手。
云瑶冷着脸,甩袖,几根银针飞了出去,从他们的手掌上穿了过去。
“啊啊啊!”
离得最近那人伤得最重,痛得龇牙咧嘴,云瑶拔下素簪,将那人揪了过来,猛往他大腿上扎了一下,血喷溅出来,滋了那几人一脸。
也溅到了云瑶脸上,她用袖子一抹,神色凛然,“谁敢再上前一步试试。”
她的动作快狠绝,下手毫不留情,在场的衙役都被震慑住,慌得不敢继续上前。
严知府气得咬牙,“反了反了,云瑶,你竟敢袭击官差,你可知道这是重罪!”
“都愣着做什么,几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嘛,给我上啊!”
“谁敢退缩,明日就不用来了。”
严知府一威胁,那些人面面相觑,个个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也不能没了这份差事啊。
牙一咬,狠狠心,全都不要命地扑了上去。
云瑶虽然手握簪子,但她毕竟不懂武艺,拼命反击,手起簪落,鲜血将她白色的衣裙几乎都染红了。
渐渐地,她体力不支,攻击的速度慢了下来,有人瞄准时机绕到她身后,扣住她双手将她控制住。
就在云瑶被抓住,要按着跪下去时。
牢房的门再一次被撞开,一声高喝震惊众人。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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