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回那件红色T恤后,哪吒的别扭劲儿又上了一个新台阶。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着新衣服龇牙咧嘴,祁涵把叠好的衣服递过去,他会闷闷地接过来,转身就往角落里钻。
可每次穿上那件红T恤时,动作都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套袖子时能把胳膊伸进领口,扯下摆时能把衣摆拽成麻花,偏还要装作行云流水的样子,眼神更是瞟向天花板、墙壁、地板,唯独避开祁涵的目光。
祁涵憋着笑,装作没看见他泛红的耳尖,只在他终于穿利索时,状似无意地夸一句:“嗯,这红色挺衬你的,显白。”
哪吒要么梗着脖子装没听见,耳根却红得更厉害;要么就恶声恶气地回怼:“废话!本……我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那声音里的底气虚得像层纸,尾音还悄悄发飘,连他自己都未必信。
日子就在这种带着点小别扭的平静里往前滑。可祁涵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平静就是层薄冰,底下早就是翻涌的暗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裂开个大口子。
城中村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像口烧得半开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诡异的泡。
夜里那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几乎成了固定节目,有时就在楼道里徘徊,“沙……沙……” 慢悠悠的,像有人拖着把钝刀在地上磨。
祁涵好几次攥着门把手,壮着胆子从猫眼往外看,却只看到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连楼道灯的光都穿不透,那声音就在黑暗里若远若近,听得人后颈发麻。
空中一闪而过的流光也越来越勤,以前还只敢在夜里偷偷摸摸地闪,现在大白天都敢晃两下——那哪是流星,分明是带着目的的巡视,光尾拖得又急又快,像在低空织网。
祁涵的手机在出租屋里彻底成了块废铁,别说打电话,连紧急呼叫都蹦不出个信号。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出租屋的墙壁上、水管上,甚至她那台用了五年的老旧笔记本电脑的金属外壳上,都陆陆续续冒出了那种细微的烙印——
有的像扭曲的闪电,有的像紧闭的门,跟便利店老板冰柜上、菠萝芯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它们无声无息地变多,像张隐形的网,把这个小屋牢牢罩住,透着股不祥的意味。
最让她揪心的还是哪吒的状态。他颈间的符咒印记越来越不安分,以前只在情绪激动时才冒点光,现在连大白天都能无端发烫,透出微弱却刺眼的金光,带着股压抑的痛楚。
每当这时,哪吒就会猛地拉高衣领,把那片皮肤遮得严严实实,脸色白得像张纸,眉宇间的戾气却重得能滴出水来,指尖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冒点金火星子,又被他死死按下去。
这天夜里,祁涵又被噩梦缠上了。梦里还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洪水,浪涛里浮着无数张脸,眼睛都瞪得溜圆,怨毒地盯着她,冰冷的手从水里伸出来,要把她往深处拽……她“啊”地一声喘着气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的月色被云遮得严严实实,屋里黑得像泼了墨。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床铺看——空的!
祁涵的心猛地一沉,像坠了块石头。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寒颤。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她看到哪吒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蜷在小板凳上,而是站得笔首,小小的身影在黑暗里挺得像柄出鞘的短刀,肩线绷得紧紧的,连后脑勺都透着股蓄势待发的凌厉。他微微侧着头,耳朵动了动,似乎在……倾听?
听什么?是楼道里的“沙沙”声?还是窗外流光划过的动静?
祁涵放轻脚步走过去,离他还有两步远时,突然听见他低声开口,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来了。”
一个字,像块冰锥砸在地上,脆得发响。
祁涵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顺着哪吒的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里,一颗“流星”正拖着长长的光尾,首首地朝着这栋楼的方向坠下来,速度快得惊人,光尾越来越亮,几乎要把半边天照透!
而哪吒颈间的符咒,在那道光靠近的瞬间,“嗡”地一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烫得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缝间渗出的金红光芒,在黑暗里像团跳动的火焰。
他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兴奋的冰冷。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像两簇燃得正旺的鬼火,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残忍期待的弧度。
“躲好。”他对祁涵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话音未落,窗外的流光己经撞破云层,发出刺耳的尖啸,首首地朝着窗户冲来——
暴风雨,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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