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裁缝手艺，很快就在大院的军嫂圈里赢得了尊重和地位，再没人敢当面说三道西。
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陆骁虽然话还是不多，但看苏婉的眼神己经完全变了，甚至会主动把自己的津贴交给她，让她“贴补家用”。
陆昂和陆泽更是成了苏婉和姜禾的忠实拥护者。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但姜禾心里，始终悬着一件事。
那就是陆昂和顾淮安身上，那如出一辙的、诡异的“中毒”脉象。
她每天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并用稀释过的灵泉水，帮家人们调理身体。
陆家人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尤其是陆昂，不再那么容易流鼻血，精神头也足了。
但姜禾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不找出下毒的根源，危险就始终存在。
这天下午，姜禾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医书，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她以为是哥哥们回来了，跑去开门，看到的，却是顾淮安。
今天的顾淮安，依旧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脸色也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亮了许多。
“有事？”姜禾问。
“我能进去坐坐吗？”顾淮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礼貌。
姜禾想了想，侧身让他进来了。
两人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下。
顾淮安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一句话就让姜禾眯起了眼睛。
“你不是普通的小孩。”他说。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姜禾身上，不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他早己确认的事实。
姜禾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是小孩，难道是大人吗？”
顾淮安轻轻地笑了，这一笑，让他那张病弱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像是冰雪初融。
“你懂的。”他看着姜禾的眼睛，“那天在公园，你用石子打倒胖墩，用的是巧劲，打的是他腿上的穴位。还有，你给陆昂处理伤口的手法，也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懂的。”
姜禾的心，沉了下去。
她还是太大意了。
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全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病秧子”，看在了眼里。
这个顾淮安，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还要敏锐。
“你想说什么？”姜禾收起了伪装，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顾淮安说。
“交易？”
“对。”顾淮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我爷爷是军区总医院的院长，是全国有名的中医圣手，可他，对我的病也束手无策。他只能断定我体弱，却找不到根源。但是，自从那天，你扶过我之后……”
他伸出自己的手腕，递到姜禾面前。
“……我感觉，我的身体，有了一丝变化。虽然很微弱，但我能感觉到。”
姜禾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那天，她确实在扶他的时候，偷偷渡了一丝内力过去，帮他稳住了心脉。
没想到，这么细微的改变，他竟然能察觉到。
“你能帮我，对不对？”顾淮安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紧紧地锁住她，“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姜禾沉默了。
帮他，就意味着要暴露自己的秘密。
一个八岁的孩子，会失传己久的古武，会神鬼莫测的医术……
这要是传出去，她恐怕会被当成妖怪，抓去切片研究。
“我为什么要帮你？”姜禾反问，“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顾淮安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带了一丝运筹帷幄的自信，“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要你母亲，在这个大院里，彻底站稳脚跟，不被任何人欺负。你想要你那三个脾气古怪的哥哥，真心实意地接纳你们母女。你甚至，想要查清楚，你那个二哥陆昂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姜禾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他竟然连陆昂的事，都知道！
“你怎么会……”
“我猜的。”顾淮安云淡风轻地说，“陆昂的症状，和我有些相似，只是轻了许多。我猜，你也发现了，对不对？”
姜禾看着眼前这个十岁的男孩，第一次，感到了强烈的、来自同类的压迫感。
他的心智，成熟得可怕。
“你想要的好处，我都能给你。”顾淮安继续抛出他的筹码，“我爷爷是顾院长，他在这个大院里的人脉和声望，超乎你的想象。只要他一句话，没人再敢议论你母亲的是非。我也可以帮你，不动声色地，让你那几个哥哥，对你死心塌地。至于下毒的事……”
他的眼神，陡然变冷。
“……我们联手，把它查个水落石出。你治我的病，我做你的刀。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两个加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坐在石凳上，进行着一场足以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谈判。
姜禾看着顾淮安那双写满了真诚和算计的眼睛，许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帮你。但是，我的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一言为定。”顾淮安伸出了小拇指。
姜禾也伸出小拇指，和他轻轻地勾在了一起。
一个秘密的同盟，就此结成。
姜禾看着他，忽然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不怕我治不好你，反而害了你？”
顾淮安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爷爷说，医者，有仁心。你的眼睛，很干净。”
他还说，第一次见面，她明明可以不管他，却还是出手了。第二次，她明明可以教训那些人，却只是吓唬。
他赌，她是个好人。
姜禾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家伙，不仅聪明，还……挺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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