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下午，阳光正好。
顾淮安像往常一样，以“探讨作业”为名来到了陆家。
今天，陆家三兄弟都不在，苏婉也被一个军嫂请去帮忙裁衣服了。
整个二楼，只有姜禾和顾淮安两个人。
这是进行第一次治疗的绝佳时机。
姜禾把顾淮安带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并且反锁了房门。
“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
姜禾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完全是医生的口吻。
顾淮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虽然心智早熟，但身体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
让他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脱衣服，他还是第一次。
“怎……怎么还要脱衣服？”他有些结巴地问。
“我要给你针灸，不脱衣服怎么找穴位？”
姜禾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
“快点，别浪费时间。”
“你放心，你这瘦得跟排骨一样的身材，我没兴趣看。”
顾淮安：“……”
他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慢吞吞地解开了自己白衬衫的扣子。
当他脱下上衣，露出瘦削的脊背时，姜禾的眉头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的后背瘦得几乎能看清每一根肋骨的形状，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脊椎两侧隐隐能看到一些淡青色的、像是淤血一样的斑点。
这是毒素己经开始侵入脏腑的迹象。
“躺好，别乱动。”姜禾的声音冷了几分。
她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包里，拿出了一套银针。
那套银针长短不一，细如牛毛，在阳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顾淮安从枕头边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一突。
这么长的针，要扎进身体里？
想想都觉得疼。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放轻松。”
姜禾察觉到了他的紧张。
“你要是肌肉绷得太紧，针扎偏了，扎坏了神经，半身不遂可别怪我。”
顾淮安被她吓唬住了，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姜禾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用酒精棉消了毒，然后屏气凝神，找准了他背上的“肺俞穴”，快、准、狠地刺了下去。
“唔……”
顾淮安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酸麻胀痛的感觉从穴位处瞬间传遍了全身。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别怕，我封住了你的穴道，是为了防止你乱动。”
姜禾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接下来，姜禾的手快得像幻影。
一根又一根的银针被她精准地刺入了顾淮安背部的各大要穴。
天宗、心俞、膈俞、肝俞、肾俞……
每一针下去，都带着她一丝微弱的内力，像一把把小钩子，试图将那些附着在经脉上的“蚀骨寒”毒素给“钩”出来。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内力。
不一会儿，姜禾的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小脸也变得有些苍白。
而床上的顾淮安，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冰火两重天的世界。
时而，感觉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奇痒无比。
时而，又感觉有一股暖流在修复他受损的经脉，舒服得想呻吟。
这种又痛又痒又舒服的矛盾感觉，折磨得他快要疯了。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他知道，姜禾正在用她的方式救他。
他不能，让她分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姜禾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时，她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差点虚脱地坐倒在地上。
而顾淮安的背上，那些扎过针的穴位处，都渗出了一颗颗暗紫色的、带着腥臭味的血珠。
这就是被逼出来的毒素。
“好了。”姜禾喘着气说。
她拿出干净的棉布，帮他把毒血擦拭干净，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丸。
“把这个吃了。”
这是她用空间里的百年药材，配上灵泉水炼制出来的“清蕴丹”，专门用来清除体内积毒。
顾淮安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药力，瞬间流遍西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那常年被寒气侵蚀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久旱的田地被甘霖滋润了一样，说不出的舒泰。
他试着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那常年都带着一丝滞涩的呼吸，竟然顺畅了许多！
他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惊讶地发现自己那常年冰冷得像死人一样的手脚，此刻竟然有了一丝活人该有的温度！
“这……”
他震惊地看着姜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这只是第一次。”
姜禾擦了擦汗，有气无力地说。
“以后每周一次针灸，药丸每天一颗。”
“三个月后，你体内的毒应该就能清得差不多了。”
顾淮安看着她那张因为脱力而显得异常苍白的小脸，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感激，有震撼，更多的，是心疼。
他默默地拿起自己的衬衫穿好，然后走到姜禾面前，蹲下身子，用自己的手帕轻轻地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动作很笨拙，却很认真。
“谢谢你。”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
“不用。”姜禾摆摆手，“我们是交易。”
“不。”
顾淮安摇了摇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从今天起，我顾淮安的命就是你的。”
“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说这话时再也不是那个病弱的少年，而是一个许下了终生承诺的……男人。
姜禾的心没来由地被这句郑重其事的话给撞了一下。
她看着顾淮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映着的全是自己小小的身影。
这家伙才十岁，就学会说这种话了？
她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高冷医生的派头，只是耳根不易察察地红了红。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赶紧把衣服穿好，一会儿我哥他们该回来了。”
“记住，药丸每天一颗，不能断。”
“还有，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你负责当我的‘情报网’和‘后援团’，我负责治你的病。”
顾淮安看着她那副故作镇定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好，都听你的，我的……小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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