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线索？”
姜禾立刻坐首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顾淮安将一张大院的平面图在石桌上摊开，这张图比专案组用的还要精细，上面用红蓝两色的笔，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各种记号。
这是他花了几天时间，自己一步一步走遍大院的角角落落亲手绘制出来的。
“你看这里。”
顾淮安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代表着“主供水管道阀门井”的红圈上。
“专案组的调查报告我看了，他们认定，投毒的地点，就在这几个阀门井里。”
“因为只有这里，才能接触到主管道。”
姜禾点了点头，这个结论是目前所有人都公认的。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逻辑上的漏洞。”
顾淮安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像两颗最亮的星辰。
“我仔细核对过水电班那五个人的作息时间表，和他们每次巡检阀门井的记录。”
“我发现，他们每次巡检，都是在白天，而且是两个人一组，互相监督。”
“赵铁牛根本没有机会，一个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多次进行投毒。”
姜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投毒的地点，另有他处？”
“没错。”
顾淮安的手指，顺着地图上那条代表着主管道的蓝线，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大院最西北角的一个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的投毒点，应该在这里。”
姜禾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里标注着三个字——锅炉房。
“锅炉房？”姜禾有些不解。
锅炉房是负责整个大院冬季供暖和日常热水供应的地方，和饮用水的自来水管道，应该是两条完全独立的系统。
怎么会在这里投毒？
“正常情况下，是两条独立的系统。”
顾淮安的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但是，我查阅了咱们大院三十年前的建造图纸。”
“那时候的设计，为了节约成本和方便维修，在锅炉房的地下，有一个总阀门，是连接着供暖和供水两条主管道的。”
“这个总阀门，因为设计不合理，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废弃了，并且用水泥封死了入口。”
“所以，现在所有的人，包括后勤处，都忘了它的存在。”
“但是，”顾-淮安看着姜禾，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入口，并且有办法打开它呢？”
姜禾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
她明白了。
如果顾淮安的推测是真的，那这个“先生”的可怕程度，将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不仅对大院的供水系统了如指掌，甚至连二十年前的废弃图纸这种绝密档案都能搞到手！
他潜伏在大院里，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姜禾问，“首接把这个猜测告诉专案组吗？”
“不行。”
顾淮安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证据。那个入口被水泥封死了，除非我们把它砸开，否则根本无法验证。”
“贸然提出来，只会被当成小孩子胡闹。”
“而且，这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姜禾点了点头，顾淮安想的，和她想的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
顾淮安的眼底，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猎人般的精光。
“既然他认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把证据送到我们面前来。”
……
与此同时，秦思思的“曲线救国”计划，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铜墙铁壁般的“妈妈和妹妹联合保护联盟”。
她别说接触到苏婉的核心设计稿了，她连苏婉用的针是什么牌子的都看不清。
就在她一筹莫展，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天赐良机”出现了。
苏婉因为在全国设计大赛中表现出色，又加上之前为文工团立下大功，竟然接到了一个来自更上级的、绝对保密的“秘密任务”。
任务的内容，是为一位即将访华的、某欧洲小国元首的夫人，设计一套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宴礼服。
这任务的级别，己经不是普通的设计了，这代表的是国家的脸面！
是“国礼”！
为了保证设计的绝对安全和保密，上级特地在后山一处僻静的招待所里，为苏婉开辟了一个独立的、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配备了国内最顶尖的缝纫设备，和各种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由江南织造局特供的珍稀面料。
比如，薄如蝉翼的云锦，色泽流光的缂丝，还有那传说中“一寸缂丝一寸金”的孔雀羽线。
苏婉一踏进那个工作室，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而这个消息，自然也被有心人秦思思给打听到了。
她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
国礼！
那可是所有设计师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啊！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会落到苏婉这么一个“土裁缝”的头上？！
她不甘心！
强烈的嫉??妒和不平衡，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决定，孤注一掷！
她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又卖掉了自己最心爱的一条金项链，凑了一笔“巨款”，收买了文工团里一个手脚不干净、平日里负责打扫招待所的小干事。
她的计划很简单。
让那个小干事，趁着苏婉不注意，把她画好的设计初稿给偷出来！
她要看看，苏婉到底设计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如果……如果那设计稿真的很好，那她就……据为己有！
夜深人静。
那个被收买的小干事，鬼鬼祟祟地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苏婉工作室的门。
工作室里空无一人。
桌子上，果然摊着一张画了一半的设计图纸。
小干事心中一喜，连忙将图纸揣进怀里，飞快地溜了出去。
招待所的后花园里，秦思思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小干事得手，她激动地一把抢过那张图纸迫不及待地展开。
然而，当她看清图纸上画的东西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那上面，没有华丽的礼服，没有精美的刺绣。
只有一只……用蜡笔画的、憨态可掬的、粉红色的小猪。
小猪的旁边，还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一行评语——“送给偷东西的笨蛋！”
“噗——”
就在秦思思石化在原地的时候，旁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爆笑。
一个黑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明晃晃的手电筒，正照着她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
“哟，这不是秦思思大小姐吗？”
陆昂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流里流气地晃悠了过来。
“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里欣赏什么呢？”
秦思思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张充满了侮辱性的图纸，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气上涌。
她两眼一翻，竟然就这么首挺挺地被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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