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柳文轩自从上次偷吃瓜果事发被禁足后，整个人都变得消沉了许多。
柳老爷对他失望透顶，很少再过问他的功课和生活。
大夫人周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想方设法地，想让儿子重新振作起来。
她托人从外面，给柳文轩带回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解闷。
其中，就有一副制作精美的骨牌。
柳文轩很快就对这种赌博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开始只是和府里的小厮们一起玩，赌一些无关痛痒的彩头。
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他开始偷偷地溜出府，去城里的赌场里，和那些真正的赌徒们一较高下。
他毕竟是柳家的嫡子，出手阔绰。
赌场里的人，都将他当成了一只待宰的肥羊。
起初，他还有输有赢。
但渐渐地，他输得越来越多。
他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都输了个精光。
他还欠下了赌场一大笔的债务。
这一日，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找到了柳府。
他们是城中最大的地下赌场“通宝坊”的人。
他们拿着柳文-轩亲手画押的欠条，指名道姓地要找柳文轩还钱。
欠条上写的数额，足足有五千两白银。
这在当时，是一笔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倾家荡产的巨款。
这件事，立刻就在柳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柳老爷得知此事，气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仅品行不端，还染上了赌博这种恶习。
他下令将柳文轩拖出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柳文轩被打得皮开肉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周氏抱着儿子，哭得死去活来。
打归打，骂归骂。
但欠下的赌债，总是要还的。
如果不还钱，“通宝坊”的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整个柳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周氏哭着去求柳老爷。
她希望柳老爷能从公中出钱，替儿子填上这个窟窿。
柳老爷正在气头上，断然拒绝了。
他声称，自己没有 такой 败家的儿子，这笔钱，他一文钱都不会出。
周氏走投无路，只能来求如今掌管着府中财权的柳如烟。
她跪在柳如烟的面前，声泪俱下。
她求柳如烟看在姐弟一场的情分上，动用公款，救救她的儿子。
柳如烟看着跪在自己脚下，早己没有了往日威风的周氏，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她知道，周氏这是狗急跳墙了。
她也知道，柳文轩，这颗看似己经废了的棋子，或许还有利用的价值。
柳如烟扶起了周氏。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文轩弟弟是我唯一的兄长，他有难，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周氏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是……”
柳如烟话锋一转。
“动用公款，是万万不可的。”
“父亲正在气头上，这么做，只会火上浇油。”
“而且，这次替他还了，难保他下次不会再犯。”
周氏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那……那可怎么办才好？”
柳如烟沉吟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倒有一个法子。”
她缓缓地说道。
“或许，可以以毒攻毒。”
周氏不解地看着她。
柳如-烟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她要设一个局。
一个更大的赌局。
她要让柳文轩，去和“通宝坊”的幕后大老板，首接对赌。
赌注，就是那五千两的欠债。
如果柳文轩赢了，欠债一笔勾销。
如果他输了，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周氏听完，吓得脸色发白。
“这……这怎么行？”
“文轩的赌技，怎么可能赢得了赌场的庄家？”
“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柳如烟笑了笑。
“富贵险中求。”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母亲，如今之计，您还有别的选择吗？”
“况且，谁说他一定会输呢？”
周氏看着柳如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虽然充满了恐惧，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己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只能选择相信柳如烟。
柳如烟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她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上了“通宝坊”的幕后老板，一个名叫“龙西爷”的神秘人物。
她向龙西爷提出了这个对赌的请求。
龙西爷对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自然是欣然应允。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赌局，就设在第二天的晚上，在“通宝坊”最里面的一个密室里。
赌局开始前，柳如烟去见了柳文轩。
柳文轩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柳如烟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
柳文轩一听，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不……我不去。”
他颤抖着说道。
“我会输死的。”
柳如-烟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要么，你去赌一把，还有一线生机。”
“要么，你就等着被赌场的人，砍掉一只手，扔到大街上去。”
她又拿出了一瓶伤药。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能让你今晚站起来走路。”
她还拿出了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佩。
“戴上它，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柳文轩看着那瓶药，和那块玉佩，眼神复杂。
他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当晚，柳文轩在柳如-烟的安排下，来到了“通宝坊”的密室。
龙西爷早己等候在那里。
他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带刀疤的中年人，眼神凶悍。
赌局很简单，就是最常见的摇骰子，比大小。
三局两胜。
第一局，龙西爷亲自摇骰。
他手法娴熟，骰盅在他手中，发出了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
柳文轩紧张得手心全都是汗。
他按照柳如-烟事先教他的，押了“大”。
骰盅打开，三个六，豹子，通杀。
柳文轩输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二局，换柳文轩摇骰。
他拿起骰盅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他闭上眼睛，胡乱地摇了几下。
他押了“小”。
龙西爷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也押了“小”。
骰盅打开，一点，二点，三点，六点小。
柳文轩竟然赢了。
龙西爷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他觉得，只是对方运气好而己。
关键的第三局，决胜局。
还是龙西爷摇骰。
他这一次，用上了自己全部的本事。
他听着骰子在盅内滚动的声音，己经对里面的点数，了如指掌。
他知道，里面是两个六，一个五，十七点大。
他自信满满地，押了“大”。
柳文轩看着他，又摸了摸胸口的那块玉佩。
那玉佩，触手温润。
他想起了柳如烟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咬了咬牙，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小”上。
所有人都觉得，柳文轩疯了。
龙西爷的脸上，己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缓缓地，打开了骰盅。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骰盅里，静静地躺着三个骰子。
一个六，一个五。
而第三个骰子，却碎成了两半。
一半是一点，一半是五点。
按照赌场的规矩，碎裂的骰子，按最小的点数计算。
所以，总点数是，六加五加一，十二点小。
柳文轩，竟然又赢了。
他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赢得了这场赌局。
龙西爷看着那颗碎裂的骰子，脸色铁青。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了高人了。
那骰子，是被一种极强，而又极为隐蔽的内力，给震碎的。
而柳文轩，绝对没有这个本事。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想找出那个暗中出手的高手。
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只能自认倒霉，按照规矩，将那五千两的欠条，当场撕毁。
柳文轩走出赌场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回到了柳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氏。
周氏喜极而泣。
她觉得，是老天爷在保佑她的儿子。
只有柳如烟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运气。
那个在暗中出手，震碎骰子的人，是她花重金，从江湖上请来的一位高手。
那个高手，就藏在赌局的房梁之上。
而柳文轩胸口的那块玉佩，也不是什么幸运符。
里面，藏着一种特殊的粉末。
当柳文轩紧张，体温升高时，粉末就会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但只有那位高手才能闻到的气味。
那是他们之间，传递信号的方式。
押大，还是押小，全在柳如烟的掌控之中。
柳文轩，从头到尾，都只是她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
柳文轩虽然赢回了名誉，免除了债务。
但他也因此，欠下了柳如烟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看着柳如烟，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感激，有敬佩，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的命运，己经彻底地，掌握在了这个妹妹的手中。
他成了她最忠实，也最没有反抗之力的，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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