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轩近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压抑。
自从与西姨娘在花园的那场丑闻之后，柳老爷对他己经彻底失望。
他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形同圈禁。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朋友和吹捧者，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成了柳府之中，一个被遗忘的，可有可无的人。
然而，绝望的环境，有时候，也能催生出一些扭曲的改变。
柳文轩在长久的孤寂和怨恨之中，性情开始变得阴沉而又偏激。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他开始读书，开始思考。
他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归咎于柳如烟。
他觉得，是柳如烟，一步一步地，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的父亲，他的地位，他的未来。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柳如烟的恨意。
他开始在暗中，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利用府中一些对他还抱有同情，或是对柳如烟心怀不满的旧人。
悄悄地，与外界取得了联系。
他联系的，是他母亲周氏的娘家，周家。
周家虽然因为周氏的倒台而元气大-伤，但在官场上，依然还有一些残存的势力。
柳文轩希望，能借助外祖家的力量，来对抗柳如烟。
他开始变得有野心，也有了一些城府。
他不再是柳如烟眼中，那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愚蠢的棋子。
他开始试图，脱离她的掌控。
甚至，他开始在一些小的事务上，公然地，与柳如烟的决定相悖。
他的这些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柳如烟的眼睛。
柳如烟看着这个开始长出爪牙的兄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她知道，是时候，让他彻底地，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她要让他明白，无论他如何挣扎，他都永远，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一个深夜，柳如烟独自一人，来到了柳文轩的院子。
柳文-轩的院子，冷清而又萧条。
他正在书房里，就着一盏孤灯，读着一卷兵法。
看到柳如-烟的突然到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敌意。
“你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冷。
柳如烟没有说话。
她只是自顾自地，在书案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张己经有些泛黄的纸。
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一些人的名字。
柳文轩看着那张纸，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得那张纸。
那是几年前，他因为赌博，欠下“通宝坊”五千两白银时，柳如烟为他制定的，那场惊天豪赌的，所有细节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那个被柳如-烟请来的江湖高手的名字。
记录着付给那个高手的酬金。
还记录着，那块可以传递信号的玉佩的，制作方法和成本。
柳文轩看着那张纸，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一首以为，那场赌局，自己能赢，是靠着运气，和柳如烟送给他的那块“幸运”玉佩。
他虽然也曾怀疑过，但从未想过，真相，会是如此的不堪。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提线木偶。
他的输赢，他的命运，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他所谓的“奇迹般的胜利”，不过是柳如烟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文-轩的声音，开始颤抖。
柳如烟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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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需要解释得太明白。”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柳文-轩的心上。
柳文轩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那一天，在赌场密室里，自己那紧张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
想起了自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块玉佩上时的，那种孤注一掷。
想起了自己赢了之后，那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一场被安排好的，拙劣的表演。
而他，就是那个舞台上，最可笑，最愚蠢的小丑。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和挫败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尊严，都被柳如烟，狠狠地踩在了脚下，碾得粉碎。
“为什么？”
他嘶哑着嗓子，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如烟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怜悯和嘲讽。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一个听话的，可以为我所用的兄长。”
“而不是一个，自以为是，还妄图与我对抗的废物。”
她站起身，缓缓地，走到柳文轩的面前。
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
她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鬼的低语。
“你以为，你联系周家那些蠢货，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
“你以为，你读了几本兵法，就真的长了本事，可以与我抗衡了吗？”
“柳文轩，你记住。”
“你的命，是我给的。”
“我能让你，从赌场里，全身而退。”
“我也能让你，在一夜之间，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她将那张记录着真相的纸，轻轻地，拍在了柳文-轩的脸上。
“这张纸，我复印了很多份。”
“一份，在我这里。”
“一份，在‘通宝坊’的龙西爷那里。”
“还有几份，在我那些忠心耿耿的，朋友们手里。”
“只要我愿意，明天一早，整个城市的人，都会知道，柳家的大少爷，不仅是个赌徒，还是个出老千的骗子。”
“到时候，你猜猜，父亲会怎么对你？”
“你猜猜，你那些外祖家的亲戚，还会不会帮你？”
柳文轩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柳如-烟那双冰冷而又平静的眼睛。
他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
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地，崩溃了。
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恨意，所有的不甘。
都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永远也斗不过眼前这个女人。
他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
无论如何挣扎，都只会让自己，被缠得更紧。
他放弃了。
他彻底地，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柳如-烟看着他这副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柳文轩这颗棋子，才算是真正地，完全地被她掌控在了手中。
他将不再有自己的思想，不再有自己的意志。
他将成为她手中，最忠诚，也最没有威胁的一个傀儡。
她转身，走出了那间阴冷的书房。
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因为，她知道，一个己经被彻底摧毁的人，是不值得再被多看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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