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宣布废黜周氏主母之位的决定，在柳氏宗族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废妻，是动摇家族根基的大事。
按照祖宗的规矩，必须召开家族公审，由族中所有的长老共同裁决，方能作数。
柳氏的祠堂里，灯火通明，气氛庄严肃穆。
祠堂的正中，摆着柳家历代祖宗的牌位。
柳家的族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白发长老，端坐在太师椅上。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
柳老爷站在堂下，面色铁青。
在他的身旁，是神情木然的柳如烟。
祠堂的中央，跪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
她就是周氏。
经过几日的折磨，她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
她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疯癫和痴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刻骨的怨恨。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如果她不能在这场公审上，为自己翻案。
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被逐出宗族的命运。
公审，开始了。
族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宣布了周氏的罪状。
“罪妇周氏，德行败坏，善妒成性，苛待庶出。”
“其罪一也。”
“贪墨公款，中饱私囊，致使家业受损。”
“其罪二也。”
“窝藏朝廷重犯，引狼入室，险些为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其罪三也。”
“心肠歹毒，不敬婆母，行巫蛊之术，施以恶毒诅咒。”
“其罪西也。”
族长每念一条罪状，周氏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当念到最后一条时，她猛地抬起头来。
她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我没有。”
她嘶哑着嗓子，尖叫道。
“我没有诅咒老太太，那都是冤枉我的。”
她用手指，首首地，指向了站在一旁的柳如烟。
“是她，是这个贱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阴谋。”
“那个巫蛊木偶，是她伪造的。”
“那支金凤钗，是她派人从我这里偷走的。”
“她就是要陷害我，她就是要夺走我的一切。”
她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着。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着，显得那么的凄厉，而又无助。
在座的长老们，听着她的控诉，都面面相觑。
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觉得，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太过蹊跷。
柳如烟这个庶女，上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顺利了。
其中一个与周家有些旧交的长老，开口问道。
“柳如烟，周氏所言，可是真的？”
“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柳如烟的身上。
他们都等着看，她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指控。
柳如烟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没有去看歇斯底里的周氏。
她也没有去回答那位长老的质问。
她只是缓缓地，走上前。
她对着堂上的族长和长老们，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然后，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长老，母亲说，是我陷害了她。”
“她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
“对于这些指控，如烟，无从辩解。”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竟然，不辩解。
周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她觉得，柳如烟是心虚了。
柳如烟却话锋一转。
“因为，如烟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母亲都不会相信。”
“在座的各位长老，心中，也难免会有疑虑。”
“所以，如烟今日，不为自己辩解。”
“如烟，只是请来了两位，证人。”
她说着，对着祠堂的门口，轻轻地，拍了拍手。
祠堂厚重的木门，被缓缓地推开。
两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男，一女。
男的，是柳家的嫡子，柳文轩。
女的，是柳家的嫡女，柳如玉。
他们两人，是周氏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也是最爱的人。
他们是她的一双亲生儿女。
周氏看到他们，愣住了。
她不明白，柳如烟在这个时候，将他们叫来，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是何用意。
柳文轩和柳如玉，走到了祠堂的中央。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木然的，毫无生气的表情。
他们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母亲。
他们只是对着堂上的长老们，行了一礼。
柳如烟看着他们，淡淡地说道。
“兄长，姐姐。”
“今日，当着柳家列祖列宗的面。”
“我只问你们一句话。”
“你们的母亲，周氏，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柳文轩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的母亲，是一个贪婪，愚蠢，而又恶毒的女人。”
他缓缓地说道。
“她为了自己的私欲，将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
“她教我撒谎，教我陷害，教我如何去窃取别人的东西。”
“她毁了我的一生，也毁了柳家的名声。”
“她，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周氏的心上。
周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她曾经最疼爱的儿子。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接着，柳如玉也开口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怨恨和冰冷。
“我的母亲，是一个自私自利，虚伪至极的女人。”
她看着周氏，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
“她为了她那可笑的颜面和地位，亲手，将我的幸福，断送。”
“她将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时交换利益的货物。”
“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想的，不是如何保护我，而是如何利用我，去对付别人。”
“她，根本，不爱我。”
柳如玉的话，像一记又一记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周氏那早己破碎的心上。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个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
她想起来了。
是她，为了陷害柳如烟，设计了那场“狂徒夜闯香闺”的闹剧，结果，却毁了女儿的名节。
是她，在女儿的婚事告吹之后，没有给予任何的安慰，反而，将她，许给了一个年近半百，而且还身有残疾的富商，以此来换取，柳家生意上的一点利益。
周氏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面容冷漠，眼神陌生的亲生子女。
她终于，明白了。
她明白了，柳如烟，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因为，她根本，不需要辩解。
她只是，用了一种最残忍，也最致命的方式。
她让周氏，最亲，最爱的人，来亲自，给她定罪。
来自敌人的攻击，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来自至亲的，背叛。
这，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氏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地，崩溃了。
她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挣扎。
都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化作了泡影。
她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哀嚎。
她疯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彻底地，疯了。
她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祠堂里，又哭，又笑。
在座的长老们，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这场公-审，己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一个被自己亲生子女，都指认为恶毒女人的母亲。
一个己经疯癫到，无法再为自己辩解的罪妇。
她的下场，早己注定。
族长站起身，用一种疲惫而又无奈的语气，宣布了最后的裁决。
“罪妇周氏，废黜主母之位，送返家庙，终身不得出。”
这个裁决，保留了她最后的一点体面。
没有将她，逐出宗族。
但也等于是，判了她，终身的，活死人监禁。
周氏被两个仆妇，拖了下去。
她还在不停地，笑着，哭着。
柳如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对着柳文轩和柳如玉，点了点头。
“你们，做得很好。”
柳文轩和柳如玉，像两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对着她行了一礼。
然后，他们也默默地退了下去。
柳如烟知道，从今天起，这两个人，将彻底地沦为她手中，最听话，也最没有思想的工具。
她赢了。
她赢得了这场权力游戏，最终的，也是最彻底的胜利。
她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她所有的敌人。
包括，那些与她流着同样血液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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