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站在滁州城头，夜风穿袍而过，卷起他衣角。他一手扶着城垛，目光在城外黑压压的山影间游移。徐达在他身后，提着一壶酒，酒香混着冷风，让人清醒。
“这几睡得不好。”徐达斟了一杯，递过去，“喝一口，暖暖胃。”
朱重八接过，却没有喝，只是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他胃又隐隐作痛，像是有东西在啃噬，可他知道，不是胃病发作，是心里有事。
他抬头，看向城墙砖石。月光斜斜地洒在城墙上，砖缝间泛着冷光。他忽然皱眉，将酒杯放在一旁石台上，俯身仔细观察起一块砖。
“怎么了？”徐达问。
“这块砖……”朱重八伸手，指尖轻轻抚过砖面，一道刻痕映入眼底。那刻痕并不深，像是随手划下的，但线条笔首，方向一致，像是某种标记。
“你看出什么了？”
朱重八没回答，而是沿着刻痕往旁边走，手指不断触碰砖缝，像是在寻找什么。他走得很慢，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在砖缝的边缘。
“这些刻痕……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的。”他低声说。
“你怀疑是密道？”
“不是怀疑，是确定。”朱重八停下，指着一块砖，“这块砖的刻痕比其他砖浅了半分，边缘还有碎屑残留，说明它最近被人动过。”
徐达走近，也蹲下来看那块砖。果然，砖缝边缘有些细小的碎屑，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落的。
“你打算怎么办？”
“先别动它。”朱重八站起身，扫了一眼西周，“现在动，会打草惊蛇。”
他转身，往城楼另一侧走去。徐达跟上，两人一路无言，首到朱重八停下脚步。
“你带我来这儿，是想让我散心。”朱重八望着远处的山影，“可我更愿意把心思放在这些砖上。”
“我知道。”徐达点头，“你不是能坐得住的人。”
“我坐得住。”朱重八语气平静，“只是，坐得住不代表能安心。”
他回头看了眼那块砖，眼神里藏着一丝冷意。
——
第二天一早，朱重八便召集了几个亲信，命人封锁城门，以“例行巡查”为由，开始对城内可疑民宅进行排查。
他没有明说怀疑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次来真的了。
“从西城开始。”他下令，“一间一间查，不放过任何角落。”
徐达站在他身边，低声问：“你确定密道出口就在西城？”
“那块砖的刻痕朝向西边。”朱重八答，“而且，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朱元璋大帝 那砖的位置，正好对着西城方向。”
“你是说，他们留下的记号？”
“不是记号，是标记。”朱重八冷笑，“他们以为我们看不出，可他们忘了，我朱重八，是靠眼睛吃饭的。”
他从小就靠眼睛认路，靠眼睛识人，靠眼睛活命。一块砖的刻痕深浅，逃不过他的眼睛。
——
西城，一处废弃民宅前，朱重八停下了脚步。
这宅子看起来破败不堪，门板半掩，屋檐下积着厚厚的落叶。可他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门板没封严。”他指了指，“而且，门口的泥印很新。”
他弯腰，伸手拨开落叶，果然发现几道新鲜的脚印，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匆忙进出。
“进去。”他下令。
几个亲兵应声而动，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灰尘满地，家具也都搬空了。只有一块地板，看起来有些异常。
朱重八走到那块地板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他伸手敲了敲，声音空洞。
“撬开。”他说。
亲兵取出铁撬，插入缝隙，用力一撬，地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入口。
朱重八举起火把，率先跳了下去。
地窖不大，但堆放着大量木箱。他走近，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是一套完整的元军战甲。
“三百套。”他低声说，“整整三百套。”
徐达也跳下来，看着满地的箱子，脸色凝重：“他们打算做什么？”
“里应外合。”朱重八冷笑，“等我们放松警惕，他们就从内部动手。”
他伸手摸了摸战甲上的铁片，冰冷刺骨。
“这些战甲，是最近才运进来的。”他说，“他们一定没想到，我会注意到那块砖。”
“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封存。”朱重八收起火把，“等我查出是谁干的，再动手。”
他抬头，看着地窖顶部的木板，眼神冷冽。
“这些人，胆子不小。”
——
地窖外，朱重八站在门口，看着天色渐暗。
他回头看了眼那间破宅，心中却浮现出另一个问题。
是谁留下的刻痕？
是元军，还是……内应？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大步离去。
夜色渐深，风更冷了。
他裹紧了外袍，走在回营的路上，脚步沉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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