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领证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温柔地盖在小院上空。煤油灯的光晕在窗纸上晃悠,把两个依偎的影子拉得老长。
木嫣然手里攥着块没绣完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的。她实在没什么女红天赋,上辈子忙着跑业务签合同,这辈子刚穿越就被搅进换亲的浑水里,哪有心思学这些。
“别戳着手。”陈涵清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绣花针,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粗粝的暖意。
木嫣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有点发烫。这几天住在一起,陈涵清总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关心,却总能戳中她心里最软的地方。
“我就是试试。”她小声嘟囔,眼睛瞟向桌上的空碗——今晚她煮了红薯粥,炒了盘青菜,陈涵清居然吃了三大碗,还说比食堂的好吃。
陈涵清把帕子叠好放在桌上,忽然开口:“明天去领证吧。”
“啊?”木嫣然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领……领什么证?”
“结婚证。”陈涵清的眼神落在她的拇指上,黑玉戒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你都戴了我家的祖传戒指,总不能一首拖着。”
木嫣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捂住戒指。这几天她一首小心翼翼藏着,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了!
“这……这戒指……”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以为是……”
“我知道。”陈涵清打断她,语气平淡,“这是我妈留的,原该传给媳妇的。戴在你手上,正好。”
木嫣然愣住了。他居然知道?还说……原该传给媳妇的?
难道他早就认出这戒指了?那他之前为什么不说?
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打转,可看着陈涵清坦然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怕。
怕问清楚了,这枚能带给她安全感的戒指就要被收回去。怕这个好不容易给她依靠的男人,会因为戒指的事疏远她。
上辈子三十二年,她像棵孤零零的野草,在风雨里挣扎,从没体会过被人护着的滋味。穿越到这里,遇到陈涵清,虽然开局荒唐,可他帮她讨回公道,给她安身之所,甚至刚才那句“领结婚证”,都让她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涟漪。
住都住在一起了,领个证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指望过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陈涵清虽然脸上带疤,看着冷硬,可对她是真的好。会记得她爱吃红薯,会在她被二伯母刁难时护着她,甚至刚才看她绣帕子笨拙,还会伸手帮忙。
这样……好像也不错。
“怎么,不愿意?”陈涵清见她半天没说话,眉梢微微挑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这枚戒指了。从在监狱门口第一次见到她,就看见这枚戒指乖乖地套在她拇指上。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内侧刻着的“晏”字,是他藏在心底的念想。
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还戴在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手上。
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认定了,就不想再含糊。更何况,这丫头傻乎乎的,没他护着,指不定又被谁欺负了去。
“没……没有不愿意。”木嫣然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就是……有点突然。”
陈涵清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胳膊传过来,让她心里痒痒的。
“那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见?”他故意逗她,想看她炸毛的样子。
果然,木嫣然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还要分开走?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颊更烫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涵清笑得更欢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逗你的。明天我骑车带你去。”
他的指尖带着点烟草和机油的味道,却奇异地不让人讨厌。木嫣然僵着脖子没动,任由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这一晚,木嫣然睡得格外不踏实。
她悄悄进入戒指空间,坐在红彤彤的果树下,看着那片肥沃的黑土地发呆。
真的要结婚了吗?
嫁给这个脸上带疤,却总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她摸了摸拇指上的戒指,冰凉的玉质下仿佛有暖流涌动。这戒指是她的金手指,是她在这个陌生年代活下去的底气,可现在,它好像又多了一层意义——陈涵清母亲的遗物,他未来媳妇的信物。
“算了算了。”木嫣然拍了拍脸颊,“嫁就嫁吧,反正上辈子也没体验过结婚是什么滋味。”
她摘了个红果子,啃得津津有味。清甜的果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紧张和不安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反正陈涵清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抢她金手指的人,而且……他刚才说,这戒指戴在她手上正好。
这么想着,木嫣然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真的是天意呢?
第二天一早,木嫣然是被院子里的响动吵醒的。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透过窗户看见陈涵清正蹲在井边打水,晨光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左脸颊的疤痕被镀上一层金边,竟显得没那么狰狞了。
他今天穿了件新做的蓝色卡其布褂子,袖口熨得笔挺,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比平时精神多了。
木嫣然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赶紧转身去梳洗。
她打开那个掉漆的木箱,翻了半天,找出一件原主最体面的月白色连衣裙。裙子是的确良的料子,领口绣着几朵小小的栀子花,虽然有点旧了,却很干净。
她换上裙子,对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还别上了一朵自己用红绸布做的小花。看着镜中那张年轻清秀的脸,脸颊微红,眼神里带着点羞涩和期待,木嫣然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好了吗?”陈涵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好了!”木嫣然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涵清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月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乌黑的发髻上别着一朵小红花,像朵刚出水的白莲花,清新又动人。
“很漂亮。”他由衷地说。
木嫣然的脸颊瞬间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我们……走吧。”
陈涵清点点头,推着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走过来,还细心地在车后座垫上绑了块棉垫子。
“上来吧。”他说。
木嫣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双手紧张地抓住车座的边缘。
陈涵清感受到她的僵硬,低笑一声:“抓稳了。”
他脚下用力,自行车缓缓驶了出去。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起木嫣然的发丝,拂过陈涵清的脖颈,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木嫣然怕摔下去,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陈涵清的衣角。他的褂子是新做的,布料挺括,带着阳光的味道。
陈涵清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脚下的力道放得更稳了。
一路无话,却有种莫名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民政局门口己经有几对新人在等着了,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看到陈涵清和木嫣然,有人好奇地打量,看到陈涵清脸上的疤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却没人敢乱说话。
“先去排队。”陈涵清把自行车停好,对木嫣然说。
木嫣然点点头,乖乖地站到队伍后面。陈涵清则去旁边的窗口领表格,填资料。他的字写得很好看,笔锋凌厉,和他的人一样,带着股说不出的气势。
轮到他们时,办事员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看了看他们的户口本,又看了看两人,笑眯眯地问:“自愿结婚?”
“是。”陈涵清的声音很坚定。
木嫣然也红着脸,小声应了一声:“嗯。”
老太太拿起印章,在结婚证上“啪”地盖了一下,然后把两个红本本递过来:“恭喜啊,年轻人。”
陈涵清接过结婚证,递给木嫣然一个。红本本上贴着两人的合照,照片上,木嫣然笑得羞涩,陈涵清的表情依旧酷酷的,却能看出眼底的柔和。
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木嫣然捏着手里的红本本,心里像揣了块蜜糖,甜丝丝的。
她真的结婚了。
嫁给了这个脸上带疤,却给了她两世以来最安稳生活的男人。
“现在是陈太太了。”陈涵清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木嫣然的脸颊更红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谁……谁是陈太太了。”
“你啊。”陈涵清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木嫣然,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陈涵清的媳妇了。以后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他的眼神很认真,左脸颊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却一点不吓人,反而让他的话更有分量。
木嫣然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上辈子,她听了太多的甜言蜜语,客户的、老板的,却没有一句能像此刻陈涵清的话一样,让她觉得踏实又温暖。
“嗯。”她用力点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我知道了。”
陈涵清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不哭了。今天是好日子,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供销社买。”
“真的?”木嫣然眼睛一亮,瞬间把刚才的感动抛到了脑后。她来这个年代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供销社呢。
“当然是真的。”陈涵清笑着说,“我媳妇想吃什么,都给买。”
“那我要吃大白兔奶糖!还要吃苹果!还要……”木嫣然扳着手指头数着,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都买。”陈涵清宠溺地看着她,“走吧,我的陈太太。”
“都说了别叫我陈太太……”木嫣然嘴上抱怨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两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往供销社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对最普通的小夫妻,温馨又甜蜜。
路过纺织厂时,正好遇到下班的工人。有人认出了他们,看到木嫣然手里的红本本,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不是木家的丫头吗?居然真的跟陈涵清结婚了?”
“是啊,真是没想到……陈涵清可是劳改犯啊……”
“你看他们俩,好像挺般配的……”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木嫣然耳朵里。换作以前,她肯定会觉得难堪,可现在,她却挺首了脊背,甚至还主动挽住了陈涵清的胳膊。
陈涵清感受到她的动作,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脚下的力道更稳了。
别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
他陈涵清的媳妇,他自己疼着就好。
到了供销社,木嫣然像只快活的小鸟,东看看西瞧瞧。货架上的东西不多,却样样都让她觉得新奇——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花花绿绿的的确良布料,还有各种她小时候只在故事里听过的零食。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木嫣然兴奋地指着,一点都不客气。
陈涵清跟在她身后,大手一挥:“都包起来。”
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结完账,陈涵清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袋子,都是木嫣然的战利品。木嫣然想帮忙拎,却被他拦住了:“你怀着孕呢,别动。”
“我哪有……”木嫣然的脸瞬间红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才刚结婚,就说这种话!
陈涵清低笑一声,没再逗她,拎着东西,带着她往家走。
回到小院,木嫣然迫不及待地把东西都倒出来,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大白兔奶糖、水果硬糖、苹果、橘子……还有一块花布,她打算做件新衣服。
陈涵清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他走到院子里,开始劈柴。阳光洒在他身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左脸颊的疤痕在汗水的冲刷下,竟显得有几分性感。
木嫣然偷偷从窗户里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好。
没有极品亲戚的刁难,没有生存的压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还有一个能给她带来惊喜的空间……
她拿起那块花布,在身上比划着,想象着穿上新衣服的样子,又看了看窗外认真劈柴的陈涵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补偿她的吧。
上辈子吃了太多苦,这辈子,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被人宠着的滋味。
“陈涵清!”木嫣然忽然喊了一声。
“嗯?”陈涵清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她。
“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木嫣然笑眯眯地说,“庆祝我们……结婚。”
陈涵清的眼底瞬间涌上暖意,点了点头:“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小院。木嫣然在厨房里忙碌,陈涵清则坐在院子里,擦拭着他的修车工具,偶尔抬头看一眼厨房的方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饭菜的香气在小院里弥漫,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构成了一幅最温馨的画面。
属于他们的小日子,才刚刚开始。
而木嫣然不知道的是,陈涵清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也在暗暗发誓:这辈子,他一定要护好这个小丫头,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来自哪里,她都是他陈涵清认定的媳妇,是他要用一生去宠爱的掌中宝。
夜色渐浓,小院里亮起了煤油灯。饭桌上摆满了木嫣然做的菜,虽然简单,却色香味俱全。陈涵清打开一瓶红酒——这是他昨天从黑市“顺”来的,据说是进口货。
“干杯。”陈涵清举起酒杯。
“干杯。”木嫣然也举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红酒的味道有点涩,却带着点微甜,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吃完晚饭,陈涵清主动收拾碗筷,木嫣然则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在想什么?”陈涵清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在想……”木嫣然转过头,看着他,“我们以后会有孩子吗?”
陈涵清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浓浓的笑意:“会的。肯定会有个像你的女儿,还有个像我的儿子。”
“谁要跟你生那么多……”木嫣然的脸颊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陈涵清低笑一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木嫣然挣扎了一下,就乖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心里觉得无比踏实。
“陈涵清。”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娶我。”
陈涵清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声音低沉而温柔:“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夜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院子里的石榴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木嫣然靠在陈涵清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她有了丈夫,有了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枚黑玉戒说起。
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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