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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守护与推开

小说: 茧房迷境   作者:夜语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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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隔离观察区的长椅上,沈星河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弓着背,双肘撑在膝盖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悬挂的监控显示屏。

屏幕被分割成数个画面,清晰地显示着林深病房内外的每一个角落。

他看的,只有正中间那个画面——病床上那个单薄的身影。

林深依旧安静地躺着,氧气面罩下,胸脯随着呼吸微弱起伏。

屏幕上冰冷的像素点勾勒出她苍白的脸,沈星河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屏幕,一寸寸描摹着她紧闭的双眼、微蹙的眉心和瘦削的下颌线。

“星河……”护士长李姐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轻轻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声音带着心疼,“去值班室躺一会儿吧,你都守了快二十个小时了。这里有我们看着,林深有任何变化,第一时间叫你。”

沈星河没有回头,只是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李姐,我没事。她刚才……”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刚才好像动了手指。”

李姐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屏幕上,林深的手安静地放在被子上,没有任何动作。

“仪器数据一首很平稳,没有异常波动。可能是你太累了,眼花了。”她安慰道,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

这样的希望,她见过太多,也破灭过太多次。

沈星河沉默着,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他记得林深被推进ICU时的样子,浑身是血,了无生气,像一只破碎的瓷娃娃。

医生的话冰冷地砸在他心上:“重度颅脑损伤,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微弱……情况很不乐观,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也崩塌了。

“星河,”李姐的声音放得更轻,“警方的初步报告出来了。事故认定对方醉驾全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击者说,看到林深好像想推开你?”

“推开我……”沈星河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瞬间弥漫开来。

他闭上眼,那噩梦般的场景再次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城市主干道,绿灯亮起。他和林深并肩走在人行横道上。

毕业在即,他特意请了半天假,陪她去美术馆看那个她念叨了很久的展览。

初夏的阳光很好,透过行道树新绿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点。

林深走在他身边,微微低着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手里还拿着刚买的展览宣传册。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是茉莉花的味道。那一刻,岁月静好。

“星河哥,你看这个……”林深指着宣传册上的一幅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雀跃的笑意,正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刺耳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平静的空气。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失控了,完全无视红灯的速度,疯狂地、扭曲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人行横道冲撞而来。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死亡气息。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被压缩到极致。

沈星河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却快于思维。

他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就伸出手,要将林深狠狠推开,推向安全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手臂发力的瞬间,一股同样巨大、甚至更迅猛的力量从身侧传来。

他惊愕地侧头,看到林深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辆冲来的车,身体不是向后躲闪,而是……猛地向他这边侧身。

她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向他的左肩。

她想推开他!她想把他推开!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她想替他挡?!

“不——!”沈星河嘶吼道,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在那一刹那,他强行扭转了自己推出去的力量方向,变推为拽。

他用尽全身力气,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轴心,猛地将林深往自己身后一扯,巨大的惯性让两人瞬间失去平衡。

林深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眼中还凝固着推开他的决绝和惊愕。

而沈星河自己,则因为强行扭转方向和巨大的拉扯力,身体完全暴露在了车辆撞击的路径上。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沈星河只感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狠狠撞击在右侧后背和肩胛骨上,骨头碎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他像一个破败的沙袋般被撞得飞了出去,视野天旋地转。

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野捕捉到被他拽到身后的林深,因为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坚硬的路缘石上,后脑勺磕上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呃……”沈星河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后背被撞击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监控屏幕里,林深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他脑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冷的。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那里,缠绕着一截褪色、断裂的红绳手链,接口处的线头毛糙。

这是车祸现场散落的,属于林深的……也是他少年时,笨拙地编了许久,最终没好意思送出的“礼物”。

他把它捡了回来,缠在自己手腕上,像一道枷锁,也像一个无声的誓言。

“她……是想推开我。”沈星河的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痛苦,像是在对李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想把我推开……自己挡在前面……”每一次回想这个细节,都像有刀子在剜他的心。她怎么能……怎么敢?!

就在这时,旁边连接着林深病床的脑电波监测仪,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警报音!

“滴——!”

沈星河和李姐同时猛地转头看向屏幕。

屏幕上原本规律起伏的脑电波图谱,骤然变得混乱、尖锐。

代表不同频率的线条疯狂地上下窜动、纠缠、形成诡异的尖峰和低谷,仿佛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仪器上几个关键指标数值瞬间飙升,突破了预设的安全阈值,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告。

“怎么回事?!”李姐霍然站起,脸色大变,职业本能让她立刻按下紧急呼叫按钮。

沈星河的心跳几乎停摆,他冲到观察窗前,死死盯着病房内。

林深依旧躺在那里,但她的眼皮似乎在极其轻微地、快速地颤动!放在被子上的手指,也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深……深……”他下意识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掌心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病房里,值班医生和护士己经冲了进去,迅速围在林深床边检查。

混乱的脑电波图谱剧烈地波动着,那尖锐的警报声在寂静的ICU走廊里回荡,像死神的倒计时。

沈星河隔着玻璃,看着医生们紧张的动作,看着那些疯狂跳跃的线条,一种比车祸瞬间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可她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拖入了另一个未知的旋涡!

【警告:用户意识波动异常,超出安全阈值!】

【警告:梦境稳定系统核心协议受到未知干扰!】

【启动紧急预案:强制接入程序加载中……10%…30%…70%…】

【接入坐标锁定:虚拟世界一·大胤王朝。】

【倒计时:5…4…3…】

那冰冷的、只有林深能“看到”的幽蓝文字,在她混乱的意识中,如同审判的烙印,冰冷地跳动着最后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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