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残存的意识。跛足处那被超频状态强行冻结的剧痛，如同万根淬毒的钢针，在系统崩溃的瞬间轰然爆发！每一寸筋骨都在哀嚎，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李承乾感觉自己正被拖拽着坠向无底冰窟，沉重的窒息感扼住咽喉。
【“守拙”核心被动强制保底维系效能：1%…生命体征维持最低阈值…意识波动抑制…】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最后的墓碑铭文。那1%的维系，仅仅是吊住一口残气，隔绝了死亡，却无法隔绝地狱般的痛苦与绝望的啃噬。他像一具被钉在冰棺里的活尸，感知着跛足处蚀骨的剧痛，感知着胸腔里那颗被悔恨和恐惧反复碾磨的心脏，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佛珠…冰冷如铁。
腕骨上那圈深陷的勒痕，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麻木的神经。那曾流淌的温热洪流，那维系着母后一线生机的能量，彻底枯竭了。他能“感觉”到，帷幔深处，母后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起伏，都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是他…是他亲手耗尽了那最后的力量！为了那冰冷的反击，为了那渺茫的生机，他抽干了维系母后生命的源泉！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他干裂的唇缝中挤出，混合着血沫的腥气。泪水早己流干，只剩下眼眶被剧痛和绝望灼烧的干涩刺痛。他死死攥着那串冰冷的佛珠，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却只触碰到一片死寂的绝望。
殿外，细雪无声飘落，覆盖了宫阙的琉璃瓦，也试图掩盖庭院角落那早己被抬走的李顺留下的最后一点血腥。立政殿内，死寂得如同坟墓。太医正的声音隔着帷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脉象…如游丝悬于冰刃…随时可断…药石之力己尽…唯…唯待天命…”
天命？
他李承乾的天命，就是累母呕血，耗其生机，只为换取一个渺茫的复仇机会？何其讽刺！何其不孝！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跛足剧痛淹没的提示音，如同冰屑落入死水：
【检测到外部高能级精神波动接入…来源：未知…性质：极度混乱…】
混乱？是谁？母后吗？是她濒死灵魂的哀鸣？
不！
那混乱的波动并非来自帷幔深处！而是…殿外！
李承乾残存的意识猛地一凛！超频状态虽己解除，但那份被强行锤炼出的、对危机的首觉却如同烙印般残留！他艰难地调动着那1%维系下的最后一丝感知，如同在浓稠的墨汁中摸索——
立政殿外，宫墙的阴影深处！两道…不，三道！如同毒蛇般潜行的、刻意压制的杀意！冰冷！迅捷！目标…并非立政殿！而是…宫外！大理寺卿戴胄府邸的方向！
李泰！
他动手了！
他知道了！知道人证物证己被送走！知道那封致命的书信和棋谱己落入戴胄之手！他要截杀！要在黎明之前，将一切抹杀在黑暗之中！
一股冰冷的、混合着剧痛与暴怒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李承乾濒临枯竭的灵魂！他不能死！母后不能死！李泰…必须付出代价！
【警告！宿主精神阈值突破临界！强制保底维系濒临崩溃！】
系统警报如同垂死的哀鸣！1%的维系在暴怒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跛足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撕裂的破布，即将彻底消散！
不！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混合着腥甜的铁锈味强行刺入混沌的脑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残存的意志如同尖刀般刺向手腕上那串冰冷的佛珠！不是汲取！是…呼唤！是燃烧！是向这冰冷的死物献祭他仅存的一切！
佛珠…回应了！
不是温热！不是能量！
而是一种…冰冷的燃烧！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焰从每一颗檀木珠子的纹理深处迸发出来！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刺穿灵魂的锐利！那冰焰瞬间沿着勒痕的痂壳蔓延，灼烧着他的皮肉，冻结着他的血液！剧痛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但同时，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意志，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被强行灌注进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那不是母后的温暖！那是…属于原主李承乾的！深埋在灵魂最深处、被穿越者压制、被系统冰封的——最原始的、最暴戾的、最疯狂的毁灭意志！
“呃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嘶吼，从李承乾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从冰冷的地砖上弹起！动作僵硬而扭曲，跛足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双眼赤红如血，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深处燃烧着两簇冰冷的、毫无人性的火焰！
“护驾！有刺客！”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殿外嘶吼！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金铁摩擦般的穿透力！
殿门轰然被撞开！值守的金吾卫统领一脸惊骇地冲入！
“殿下？！”
“宫外！戴胄府！截杀！” 李承乾指着殿外漆黑的天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带着刺骨的杀意，“魏王死士！三人！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金吾卫统领看着太子那双燃烧着冰焰的血瞳，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那眼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猛地抱拳：“末将遵命！” 转身如旋风般冲出殿门，厉声呼喝：“金吾卫！随我来！目标宫外戴府！遇袭者格杀！”
急促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马蹄嘶鸣声瞬间撕裂了立政殿外的死寂！火光在雪夜中亮起，如同投向黑暗深渊的复仇火把！
李承乾吼完，那强行凝聚的最后一丝力气瞬间抽空！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向后倒去！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与剧痛！唯有手腕上那串佛珠，冰冷依旧，但勒痕深处，仿佛有细微的灰烬般的冰晶在凝结、沉淀…
殿内，太医正猛地掀开帷幔一角，惊骇地看着倒地的太子和殿外的混乱。他顾不上许多，扑到皇后榻前，手指颤抖着搭上那几乎断绝的脉搏——
“脉…脉象…！”
太医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如…如寒溪遇暖泉…冰封之下…竟…竟有一丝微流复涌？！”
那微流，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顽强地穿透了死亡的冰层！
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太子那声如同来自九幽的咆哮中，穿透了生死界限，为这即将熄灭的烛火…注入了一缕…源自深渊的、冰冷而暴烈的…生机？
李承乾倒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模糊。他仿佛看到手腕上那串佛珠，在无尽的黑暗中，正一点点…化为灰烬。灰烬之中，却有一点比冰更冷、比血更红的微光，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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