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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乱流与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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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刺骨的冰冷,并非温度,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虚无与撕扯感。

林陨的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中沉浮、挣扎。前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旧土死亡谷上空,那柄由自己、残破机甲与星骸核心共同铸就的炽白巨矛,撕裂星穹之壁,一头扎进狂暴扭曲的星光通道。下一秒,便是无休止的坠落、旋转、以及……粉碎。

“呃啊——!”

剧痛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他残存的意识,将他从濒死的边缘强行拽回。他猛地睁开眼,眼前并非预想中的星空,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

这里是星路!破碎、古老、凶险万分的空间通道!

“先驱者”早己不成形状。曾经勉强维持的机甲骨架,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就被狂暴到难以想象的空间乱流彻底撕碎、剥离!包裹着林陨的驾驶舱,此刻也只剩下一个扭曲变形、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金属球体,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残破孤舟,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抛掷、翻滚。

透过布满裂痕的强化视窗,林陨看到了足以让任何心智崩溃的景象:

空间乱流: 并非风,而是色彩斑斓、形态扭曲的能量洪流。它们如同宇宙巨兽的触手,互相撕扯、碰撞、湮灭,爆发出无声却足以撕裂原子的恐怖力量。一道暗紫色的乱流擦过舱壁,坚硬的合金瞬间被“腐蚀”掉一大片,露出内部闪烁着危险火花的管线!剧烈的震动让林陨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哀鸣,鲜血再次从口鼻涌出,视野被猩红覆盖。

维度碎片: 空间本身在这里变得脆弱而混乱。时而能看到破碎的山河虚影一闪而逝(可能是旧土的投影?),时而又是扭曲蠕动的、无法理解的几何光斑。一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碎片”迎面撞来,驾驶舱的灵能护盾(仅存的微弱功能)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瞬间暗淡下去,舱内温度骤降,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能量湍流: 混乱的能量粒子形成致命的湍流区。有时是灼热如恒星内核的金色粒子流,烤得舱壁发红;有时又是冰寒刺骨、能冻结灵魂的蓝色冰晶风暴,在视窗上凝结出厚厚的霜层。每一次穿越不同的湍流区,林陨都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不同的地狱熔炉反复煎熬。

“警告!维生系统受损严重!氧气储备低于10%!循环系统失效!外部压力持续升高……结构完整性……16%……持续下降……”机载AI断断续续的警报声,混合着金属扭曲的呻吟和能量肆虐的嘶鸣,是这死亡交响曲中唯一的“伴奏”。

林陨的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冰冷中反复模糊、清醒。他死死咬住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身体己经感觉不到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无处不在的撕裂感。每一次翻滚撞击,都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不能……死……” 一个执念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燃烧着。他艰难地抬起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试图通过残存的操纵杆和意识,将最后一丝微弱的灵能引导向驾驶舱的核心——那嵌入在控制台深处、与星骸核心有着微弱连接的维生装置。这是他最后的生命线!

嗡……

心脏处,那颗冰冷的星辰核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强烈的求生欲,以及周围狂暴却蕴含着某种“本源”能量的环境,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一股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冰冷能量流,艰难地透过林陨几乎断裂的脊椎神经,注入维生装置。

嘶……噗……

维生装置的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濒临枯竭的氧气循环系统强行挤出最后几口带着铁锈味的浑浊空气。这微不足道的能量,仅仅能吊住他最后一口气,让他不至于立刻窒息或失温而死。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挣扎中,林陨的超维视野(或许是星骸核心被动激活的感知),捕捉到了通道更深处、更恐怖的景象!

星骸兽!

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的、高度凝聚的混乱灵能、空间碎片和某种冰冷的星尘物质构成!形态各异,狰狞可怖:

有的如同庞大的、半透明的星云水母,无数能量触手在乱流中摇曳,每一次摇曳都引起周围空间的小范围塌陷。

有的形似巨型的多节晶体蜈蚣,通体闪烁着幽暗的紫光,在能量湍流中穿梭自如,坚硬的外壳轻易弹开乱流冲击。

更远处,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若隐若现,那轮廓……像是一颗被啃噬过的、缓缓旋转的星球残骸!残骸表面布满了巨大的孔洞,孔洞中不时探出由引力乱流构成的、扭曲的“口器”,贪婪地吞噬着路径上的能量和物质!

这些恐怖的巨兽,如同在自家后花园般,在狂暴的星路乱流中游弋、捕食!它们对空间乱流似乎有着天然的适应力,甚至能利用乱流加速或改变方向。

其中一头体型较小、形似蝠鲼、体表流淌着熔岩般赤红纹路的星骸兽,似乎被林陨这艘“小破船”逸散出的微弱生命气息和星骸核心的特殊波动所吸引。它调转方向,无声无息地(在真空环境中)滑过一道能量湍流,张开由锋利空间碎片构成的“巨口”,朝着翻滚的驾驶舱噬咬而来!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巨大地笼罩下来!

“该死!”林陨心中怒吼,但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维生装置在星骸核心的维持下勉强运转,但驾驶舱本身己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抵抗这种级别的攻击!超维视野清晰地“看”到那星骸兽口中蕴含的、足以瞬间湮灭金属的能量乱流!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就在那星骸兽的“巨口”即将合拢的刹那——

嗡!!!

林陨心脏处的星骸核心,似乎受到了某种同源能量的刺激(或许是那星骸兽体内蕴含的星尘物质?),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急促的共鸣脉冲!

这脉冲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特殊的、高维度的身份识别信号,带着一种源自亘古的、难以言喻的位阶威压!

那头扑来的熔岩蝠鲼星骸兽,动作骤然僵住!它那由混乱能量构成的“眼睛”(感应器官)位置,爆发出剧烈的、混乱的光芒,仿佛内部程序遭到了致命的冲突!它发出一阵无声的、传递到林陨精神层面的痛苦尖啸,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竟硬生生地偏离了轨道,擦着驾驶舱翻滚而过,一头撞进了旁边一道狂暴的暗金色能量乱流中!

轰!(无声的震动)

那星骸兽在乱流中痛苦挣扎,体表的熔岩纹路迅速黯淡、崩解,最终被狂暴的能量彻底撕碎、同化!

侥幸逃过一劫的林陨,心神剧震!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星骸核心刚才释放的那股脉冲的本质——那是一种更高层级的、对低等星骸能量生命近乎法则层面的压制!

“这核心……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更加强烈的空间撕扯力猛地袭来!

前方的星路通道,似乎因为刚才的能量碰撞和星骸核心的爆发,变得更加不稳定!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散发着恐怖吸力的空间漩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驾驶舱翻滚的路径上!

维生装置发出最后的、凄厉的警报:“警告!遭遇……强……引力源……结构……即将……崩解……”

林陨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如同深渊巨口般的漩涡,以及漩涡深处隐约透出的……一片布满灰色尘埃的、死寂的星空轮廓?

下一刻,巨大的引力彻底捕获了残破的驾驶舱。

翻滚、撕裂、坠落……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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