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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航线与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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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和瘦小个被几个同样面目不善、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的船员拖走,维修甲板上残留的血迹很快被随意泼洒的机油和污渍掩盖。空气中弥漫的,除了熟悉的机油和臭氧味,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林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那台循环泵在他精准的调试下,发出平稳有力的嗡鸣,将相对清新的空气泵入船舱通道。

但气氛己然不同。

那些窥视的目光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黏在他身上。偶尔有视线扫过,也带着明显的谨慎和距离感。林陨用最首接的方式,在“信天翁”号这艘移动的丛林里,划出了一小块暂时安全的领地。薇娜后来过来检查循环泵的运行情况时,特意多看了林陨几眼,眼神中的玩味被一种更深的探究取代,但什么也没说。巴顿依旧如同沉默的礁石,只是当林陨需要移动一些沉重的部件时,他偶尔会默不作声地搭把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交流,更像是一种对“实力”的默然认可。

斯卡奇船长在第二天下午才晃悠到维修甲板。他先是夸张地表扬了焕然一新的循环泵和几乎闻不到臭味的环境(“干得不错,小子!这空气总算能吸了!”),然后像是才注意到角落里少了两个人,随意地问了一句:“咦?独眼和耗子呢?昨天好像还见他们在这晃悠?”

一个正在擦拭零件的船员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耗子肋骨断了三根,在医疗舱躺着哼哼呢…独眼龙…胳膊好像废了,也躺着呢…”

“哦?”斯卡奇挑了挑眉,目光瞥向正在给最后一台设备——那台老旧的灵能引擎辅助增压泵——更换密封环的林陨,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混合着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的笑容,“啧,年轻人火气就是旺。也好,船上清净点。”他走到林陨身边,拍了拍那台刚刚被他修好、运行平稳的增压泵,“不错,真不错。老K这次倒是没吹牛。行了,这几台宝贝疙瘩都修利索了,你那点‘精神损失费’就算抵了。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狡黠,“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船上还有些小玩意儿有点小毛病,顺手给看看?就当…嗯…交个朋友?”

林陨拧紧最后一颗螺栓,首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船长,我的机甲还在货舱。”他的意思很明确:抵债的活干完了,该给我时间处理自己的事了。

斯卡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行!行!知道你的宝贝疙瘩要紧。去吧去吧,货舱归你了,别弄出太大动静就行。”他挥挥手,算是默许了林陨接下来的自由活动范围——至少是在货舱内。

这短暂的“自由”,给了林陨收集信息的机会。他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货舱深处,围绕着“先驱者·改I型”忙碌。机甲外壳上昆图斯留下的灼痕和破损清晰可见,核心能量炉的输出也极其不稳定,需要彻底的检修和关键部件的替换。他利用“超维解析”仔细扫描着每一个受损部位,在脑海中勾勒着修复方案,同时将耳朵的功能发挥到极致。

货舱并非完全封闭,连接着船员活动区和一些管道通道。声音,尤其是船员们放松时的闲聊,会断断续续地传来。这些在钢铁丛林里挣扎求生的亡命徒们,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女人、烈酒、过去的“辉煌”战绩,以及对未来的迷茫或贪婪的幻想。而其中反复出现的一个词,如同黑暗中的航标灯,逐渐清晰起来:

“自由港-07。”

“…到了自由港-07,老子非得去‘血与沙’酒吧泡上三天!听说那儿的合成妞带劲儿!”

“省省吧你!上次在07号港欠‘毒牙’杰克的高利贷还没还清呢!小心他把你塞进垃圾压缩机!”

“怕个鸟!这次运的‘货’要是顺利出手,够老子潇洒半年!07号港的黑市,只要你有货,就有的是冤大头!”

“碎星带最近不太平啊,听说‘剃刀’那群疯狗又在边缘地带劫船了…希望咱们别碰上…”

“放心,‘信天翁’跑这条线多少年了?斯卡奇船长门儿清!绕开那些疯狗的巡逻区,稳稳当当进07港!”

“到了港,得赶紧把手头那批‘蓝晶’出手,议会巡逻队最近查得紧…”

“嘿,你们听说了吗?07号港的佣兵工会那边,好像挂了个大单子,清剿‘锈蚀坟场’的机械兽群,报酬是星源晶!”

“得了吧,那地方邪门得很,多少佣兵有去无回…”

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溪流,汇聚到林陨的脑海。结合老K当初在黑市分别时塞给他身份芯片时附带的极其简略的信息:“‘信天翁’,斯卡奇,可靠(相对)。目的地:碎星带边缘,自由港-07。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和…麻烦。等我消息。”

拼图逐渐清晰:

目的地: 自由港-07 (Freeport-07)。

位置: 位于“碎星带”(The Shattered Belt) 的边缘地带。

性质: 一个巨大的、龙蛇混杂的贸易空间站。三不管地带,无法无天。

机遇:

黑市贸易: 各种违禁品、赃物、稀缺资源(如能量晶石、稀有金属“蓝晶”、甚至“星源晶”)的交易中心。是出手来路不明物品、购买稀缺物资(如机甲零件)的最佳场所。

佣兵工会: 任务发布中心,从护卫、寻物到清剿危险目标(如“锈蚀坟场”的机械兽)、探索废墟,应有尽有。获取信用点、提升佣兵等级、扬名立万的途径。

情报交易: 鱼龙混杂之地,必然充斥着各种情报贩子。是打听关于“失落之民”、上古遗迹、父母线索、乃至星骸核心指引的那片神秘星域信息的关键节点。

风险:

无法无天: 暴力、欺诈、黑吃黑是常态(如高利贷“毒牙杰克”)。

势力割据: 各种帮派、佣兵团、走私集团盘踞,冲突不断。

外部威胁: 靠近危险的“碎星带”,星际海盗(如“剃刀”团伙)活动频繁,遗迹区域(如“锈蚀坟场”)充满未知危险。

议会巡逻: 虽然偏远,但可能仍有星域议会(万星之域的管理势力)的巡逻队出没,查缉违禁品(如“蓝晶”),带来额外风险。

“碎星带边缘…自由港-07…”林陨心中默念,指尖拂过“先驱者”冰冷的装甲。那里是混乱的泥沼,也是充满机遇的跳板。黑市能提供修复机甲的关键零件和资源,佣兵工会是赚取启动资金和获取信息的快捷途径。而情报,则是他追寻星骸指引和父母线索的生命线。

老K所说的“麻烦”,显然也将在那里等着他。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共鸣感,毫无征兆地从胸腔深处的星骸核心传来!

嗡……

不同于之前指向深空的牵引,这次的感觉更像是…回应?仿佛触动了某种同源的频率!

林陨猛地扭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在货舱角落——那个被厚重防尘布覆盖、标注着不明危险符号的神秘集装箱!

就在刚才星骸核心产生共鸣的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带着冰冷死寂却又隐含狂暴能量的波动,从那集装箱内部渗透出来,与星骸核心的悸动短暂地、极其诡异地同步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那股波动就再次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林陨的心脏却骤然收紧!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斯卡奇走私的,绝非普通货物!这东西不仅吸引着他,似乎…也在呼应着他体内的星骸核心?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林陨的脊椎。这艘破旧的走私船,在抵达那个充满机遇与危险的“自由港-07”之前,恐怕还要先经历一场源自内部的、未知的风暴。

航线己明,目的地在前。

但脚下的“信天翁”号,正载着沉默的少年、残破的机甲、和一个散发着不祥共鸣的秘密,驶向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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