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色黎明
圣玛丽安国际医院。VIP手术区。
冰冷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惨白的灯光打在光洁如镜的地砖上，反射出森冷的光。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令人窒息。
手术室的红灯刺目地亮着，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厚重的金属门紧闭，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门内，是生死时速的搏杀；门外，是度秒如年的煎熬。
陈啸天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如同一尊沉默的石雕。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运动服，遮掩了胸口的疤痕印记，但周身那股沉寂如渊、却又隐隐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气息，让整个走廊的温度都低了几度。他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铁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双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深深的疲惫，眼神却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吴庸躺在隔壁的观察室里，挂着点滴，脸色依旧乌青，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有专门的医护人员看护。周正和小刘在另一间手术室抢救，生死未卜。扁鹊则在最高级别的隔离病房，由最顶尖的毒理专家和外科团队联合救治，情况最为凶险。
走廊两端，荷枪实弹的特警如同标枪般肃立，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带队警官亲自守在手术室外，额角渗着冷汗，压力巨大。他深知手术室里躺着的是谁，更清楚守在门外这个男人的恐怖。陈啸天那句“她出了事，东海会有人陪葬”的话，如同魔咒般萦绕在他耳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突然！
陈啸天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红光芒一闪而逝！他胸口的疤痕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不祥预感的悸动！
危险！
不是来自外部！是…手术室里面！
“医生！”陈啸天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寂静的走廊炸响！他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手术室门前！速度快到门口的警官和特警只觉眼前一花！
“陈先生！您不能进去！”警官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里面有问题！”陈啸天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开门！”
“这…这不符合规定！手术正在进行！”警官额头冷汗涔涔，硬着头皮道。
“开门！”陈啸天声音更冷，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名特警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却感觉手指僵硬，难以动弹！
就在这时！
手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名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助理医师冲了出来，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惊恐：“快！病人血压骤降！心率失常！出现不明原因的全身性出血倾向！快！通知血库！准备大量血浆！快！”
走廊瞬间一片混乱！
陈啸天眼神一寒！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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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内。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苏雪瑶毫无知觉地躺在手术台上，脸色白得透明。胸前那道恐怖的伤口被手术器械撑开，正在进行精细的血管缝合和脏器修复。主刀医生（圣玛丽安首席外科专家，林教授）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而凝重。
“肾上腺素1mg静推！”
“加压输血！快！”
“止血钳！这里！血管脆性异常！小心！”
手术台旁，各种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血压、心率曲线如同悬崖般向下俯冲！更诡异的是，刚刚缝合好的血管边缘，竟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皮下组织也出现不明原因的淤血点！
“怎么回事？！”林教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凝血功能怎么会突然崩溃？！术前检查明明正常！”
“林教授…病人的凝血酶原时间…突然延长了三倍以上！”检验师的声音带着惊恐，“像是…像是某种强效抗凝剂的作用！”
“抗凝剂？！”林教授瞳孔猛地收缩！手术室是绝对无菌环境！术前所有药物都经过严格检查！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仪器警报淹没的脆响！来自手术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被踩扁的、极其微小的金属胶囊外壳！胶囊内残留着几滴无色无味的液体，正迅速挥发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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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
“让开！”陈啸天低喝一声，不再理会阻拦的警官，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从助理医师身边挤过，首接冲入手术室！
“站住！你不能进来！”手术室内的护士和助理医师惊骇欲绝！
陈啸天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手术台！看到苏雪瑶胸前不断渗血的伤口，看到仪器上那断崖式下跌的生命体征！更看到了手术台下方那个被踩扁的金属胶囊！
他的眼神瞬间冰冷到极致！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席卷整个手术室！
“你！”陈啸天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个站在手术台侧后方、戴着口罩、眼神闪烁的器械护士！那护士被他目光扫中，如同被毒蛇盯上，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抓住他！”陈啸天低吼！
门口的警官和特警也冲了进来！
“不关我事！不是我！”那护士惊恐地尖叫，转身就想跑！
“噗通！”
一名特警动作迅猛，一个擒拿将其死死按倒在地！
“检查她身上！还有手术台周围！”陈啸天厉声道，同时一步跨到手术台前！他无视了周围惊骇的目光，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再次凝聚起一丝温润的暗红光芒！快如闪电般点向苏雪瑶胸前几处关键大穴！
“你干什么？！”林教授惊怒交加！
“噗！噗！噗！”
指尖落下！如同蜻蜓点水！但那温润的光芒却瞬间没入苏雪瑶体内！
奇迹再次发生！
那不断渗血的伤口，渗血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仪器上那疯狂下跌的血压和心率曲线，猛地一顿！虽然依旧危险，但不再是无底深渊般的坠落！
“这…这…”林教授目瞪口呆！这完全违背了医学常识！
“是缓释型抗凝剂胶囊！”一名特警从被按倒的护士口袋里搜出几个同样的空胶囊壳！“她踩碎了胶囊！药物挥发在空气中！通过呼吸道和皮肤吸收！”
“赵天麟！”陈啸天眼中寒光爆射！胸口的疤痕印记剧烈搏动！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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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盘龙武馆废墟。
晨曦终于撕破夜幕，将金色的光芒洒在焦黑的断壁残垣上。但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钢铁巨兽的咆哮！几辆涂着“东海城建”黄色标志的大型挖掘机和推土机，如同移动的山峦，蛮横地碾过坑洼不平的道路，出现在废墟前！后面跟着几辆面包车，跳下几十个穿着统一蓝色工装、手持棍棒、眼神凶狠的壮汉！
为首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工头，拿着扩音喇叭，趾高气扬地喊道：“清场！清场！未来城项目正式启动！无关人等立刻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干什么？！”铁柱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挡在废墟入口处，双臂的剧痛让他脸色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这是我师父的武馆！你们不能拆！”
“武馆？”工头嗤笑一声，指着满目疮痍的废墟，“这他妈是危房！是垃圾堆！妨碍市政重点工程！小子，识相点滚开！不然连你一起铲了！”
“我看谁敢！”铁柱怒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幼狮！他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根临时找来的、手臂粗的焦黑木棍，横在身前！虽然双臂剧痛难忍，但他死死咬着牙，眼神凶狠地瞪着那些逼近的机械和打手！“武馆在！我在！想拆！从我身上碾过去！”
“妈的！给脸不要脸！”工头脸色一沉，对着对讲机吼道，“弟兄们！清场！把这碍事的小崽子给我轰走！”
几个手持空心钢管的壮汉狞笑着围了上来！
“铁柱哥！小心！”几个伤势较轻、闻讯赶来的武馆弟子也冲了过来，挡在铁柱身前，脸上带着恐惧，却不肯后退！
“动手！”工头一声令下！
钢管带着恶风砸下！
“跟他们拼了！”铁柱赤红着眼睛，不顾双臂的剧痛，抡起木棍迎了上去！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些钢铁巨兽！但他必须挡！这是师父的根！是盘龙武馆最后的尊严！
“砰！咔嚓！”
木棍与钢管碰撞！铁柱双臂剧震！焦黑的木棍应声断裂！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双臂的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
“铁柱哥！”弟子们惊呼！
“妈的！找死！”壮汉们更加凶狠地扑上！
眼看铁柱就要被乱棍打倒！
突然！
“嗡——！”
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远方传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废墟！
所有挥舞的钢管！所有狞笑的壮汉！所有轰鸣的挖掘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
铁柱猛地抬头！望向东海市区的方向！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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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丽安医院手术室外。
陈啸天缓缓收回点在苏雪瑶穴位上的手指。他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强行压制抗凝剂的效果，再次动用血印之力，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
手术台上，苏雪瑶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但依旧脆弱得如同薄冰。林教授和助手们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争分夺秒地进行着后续的缝合和止血。
“陈先生…”林教授看向陈啸天，眼神复杂，带着敬畏和一丝后怕，“多亏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病人情况依旧极其危险，需要最顶级的凝血因子和…”
“用最好的。”陈啸天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钱，不是问题。人，必须活。”
“是！是！”林教授连忙点头。
陈啸天目光扫过被特警控制、面如死灰的护士，又望向窗外。他能感觉到，老城区方向传来的那股微弱却清晰的…属于铁柱的愤怒和危机感！还有那…推土机的轰鸣！
赵天麟！你找死！
他胸口的疤痕印记，再次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杀意如同沸腾的岩浆！
但他不能离开！苏雪瑶的生死，就在这瞬息之间！他必须守在这里！
他缓缓闭上眼睛，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牢牢锁定着手术室内的每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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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上。
苏雪瑶的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深渊。冰冷，死寂，没有尽头。
突然！
一点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光芒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十年前，那个雨夜。豪华的苏家别墅书房。她冰冷嫌恶地将一纸婚约甩在少年陈墨的脸上。“荒谬！我苏晚晴的未来，不需要一个懦夫来拖累！”
画面破碎。
另一个画面闪现：监控屏幕里，暴雨倾盆的废墟上，那道墨绿色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抡起藤编剑匣，悍然硬撼千斤断梁！挡在惊恐的孩子身前！手臂上鲜血淋漓！
画面再转：谈判桌上，陈墨那双沉寂如渊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武馆在我在。”
最后…是那扑向血色刀芒的瞬间！剧痛！冰冷！黑暗吞噬…
“为什么…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黑暗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在黑暗中回荡。
“轰——！”
黑暗的冰层，仿佛被这声音狠狠凿开一道裂缝！一丝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手术台上，苏雪瑶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悄然滑落，没入鬓角。
心口那道狰狞的伤疤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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