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黑水沼泽。
陆沉踩在一截浮木上,小心翼翼地前进。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泥潭,偶尔冒出几个腐败的气泡,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三丈。
"这鬼地方真的有人住?"
陆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怀中掏出那枚青色玉佩。自从进入沼泽后,玉佩就时不时地微微发热,像是在指引方向。莫七杀的声音也在脑海中不断怂恿他继续前进,说什么"真相就在前方"。
"闭嘴,我知道。"
陆沉不耐烦地嘟囔。自从百花谷一战后,莫七杀的声音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像只赶不走的苍蝇。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记不清一些事情——比如三天前在哪个村子过夜,或者昨天吃了什么。
浮木突然一沉!陆沉反应极快,一个纵跃跳到另一截浮木上。回头看去,一条足有两丈长的鳄鱼正从黑水中浮起,黄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滚开。"
陆沉亮出左臂的"葬"字烙印。鳄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竟然真的缓缓沉了下去。这是他在沼泽中发现的规律——这里的生物似乎对天碑气息格外敏感。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陆沉差点脱手扔掉。他惊讶地发现玉佩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光,指向右前方的一片芦苇丛。
"那里有什么?"
陆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操控浮木缓缓靠近,拨开茂密的芦苇——
一块半埋在淤泥中的石碑显露出来。石碑己经风化得很厉害,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陆氏守碑于此"
陆沉如遭雷击,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些刻痕。触碰到石碑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刺痛从指尖传遍全身。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一个青衣女子抱着婴儿站在石碑前...女子将玉佩挂在婴儿脖子上...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女子含泪将婴儿交给一对农家夫妇...
"这是...我的记忆?"
陆沉跪在浮木上,头痛欲裂。那些画面太过真实,他甚至能闻到青衣女子身上的药草香。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冷清秋没有骗他——他真的不是普通农户的孩子,而是什么"守碑遗族"的后裔。
"我早就告诉过你。"
莫七杀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仿佛就站在陆沉身后。陆沉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浓重的雾气。
"陆氏一族世代守护'葬'字碑,首到三百年前那场大战。"莫七杀继续道,"你的父母是最后的守碑人,他们把你藏起来,自己引开了天道使者..."
"你怎么知道这些?"陆沉声音嘶哑。
"因为我见过他们。"莫七杀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父亲...是个英雄。"
陆沉胸口发闷。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会如此复杂。正当他想追问更多细节时,沼泽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
咕噜...咕噜...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翻滚。陆沉警觉地站起来,双臂上的烙印微微发热。玉佩的青光变得更加明亮,但这次不是指向石碑,而是警示般闪烁起来。
"来了。"莫七杀轻声道,"'噬'字碑主。"
哗啦!
十丈外的水面突然炸开,一具腐烂的鳄鱼尸体浮了上来。更准确地说,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的——一个浑身缠满黑色水藻的人形生物从鳄鱼腹中爬出,站在水面上。
没错,站在水面上。
那人形生物——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全身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黑色物质,像是腐烂的水草与淤泥的混合物。只有脸部还算完整,惨白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血管,双眼则是一片浑浊的灰白。
"葬...天...者..."
三个字从它——他口中挤出,声音像是气泡从淤泥里冒出的咕嘟声。随着他的话语,沼泽中的水开始不自然地流动,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
陆沉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差点把他拉入水中。他急忙召唤出"葬"字碑,血红色的"葬"字光芒大盛,暂时抵消了那股吸力。
"墨无涯?"陆沉试探性地问道。这是莫七杀告诉他的名字——"噬"字碑主,黑水沼泽的霸主。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黑色物质从他手臂上滑落,露出下面同样惨白的皮肤——以及刻在手心的一个"噬"字。
"交出...葬字碑..."墨无涯的声音变得流畅了一些,"加入...我们..."
"我们?"陆沉皱眉,"还有谁?"
墨无涯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冷清秋...还有其他...聪明人..."他指了指陆沉身后,"他们...己经在等你..."
陆沉没有回头。在这种地方背对敌人等于自杀。他悄悄将灵力注入双臂的烙印,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为什么要联合?"陆沉拖延时间,"天碑之间不是互相吞噬的关系吗?"
"愚蠢..."墨无涯摇头,"吞噬...只是手段...目的...是活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天谴...会杀死...所有人..."
陆沉这才注意到,墨无涯胸口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边缘是腐烂的皮肉,里面却是一片虚无。那些黑色物质似乎正是从这个洞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噬"字碑的代价?陆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了肩膀,再这样下去...
"没时间了!"莫七杀突然厉喝,"他在吸收沼泽的力量!动手!"
陆沉不再犹豫,右手"葬"字碑前指——
"葬天印!"
灰蒙蒙的光束射向墨无涯,但这次效果大减。那些黑色物质像活物一样蠕动,竟然将光束一点点吞噬!
"没用的..."墨无涯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在黑水沼泽...我就是不死之身!"
他双手猛地一合,沼泽中的漩涡骤然加速!无数黑色水藻从水中射出,如同触手般缠向陆沉。更可怕的是,陆沉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被这些水藻一点点吸走!
"该死!"
陆沉拼命挣扎,但水藻越缠越紧。墨无涯缓步走来,每走一步,就有更多黑色物质从他胸口涌出,覆盖全身。
"可怜的...葬天者..."墨无涯伸手抓向陆沉怀中的"葬"字碑,"你根本...不懂...天碑的...真正...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初代葬天者站在一片血海中,手持巨碑斩断天河...
"葬天剑诀·断流!"
陆沉不假思索地并指成剑,一道灰蒙蒙的剑气从指尖迸发!剑气所过之处,黑色水藻纷纷断裂,甚至连沼泽的漩涡都被一分为二!
"什么?!"墨无涯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这招?!"
陆沉自己也很震惊。这一剑与在百花谷使用的"破妄"同出一源,但更加凌厉霸道。而且...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使出来的。
"初代葬天者的记忆..."莫七杀兴奋地低语,"它们在觉醒!"
没有时间多想,陆沉抓住机会,左手"天"字碑同时发动!冰蓝色的"天"字脱离碑面,化作一道锁链缠住墨无涯。
"不!"墨无涯疯狂挣扎,"放开我!我可以告诉你父母的——"
陆沉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葬"字碑血光大盛,恐怖的吸力爆发!墨无涯身上的黑色物质如潮水般涌向陆沉,连带其中的灵力一起被吞噬。
"啊——!"
墨无涯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随着黑色物质被抽离,他胸口的黑洞越来越大,最终整个人如同漏气的气球般干瘪下去,只剩下一张人皮漂浮在水面上。
陆沉喘着粗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这次吞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彻底——他不仅吸收了墨无涯的灵力,连"噬"字碑的一部分力量也融入了体内。
"感觉如何?"莫七杀的声音带着揶揄。
陆沉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发现"天"字烙印的边缘开始泛黑,像是被墨汁浸染。更奇怪的是,看着墨无涯的残骸,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怜悯或恶心,只有一种冰冷的满足感。
"这就是代价..."陆沉喃喃自语。
"不,这是馈赠。"莫七杀纠正道,"情感是枷锁,怜悯是弱点。真正的葬天者,需要这些吗?"
陆沉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他确实感觉更"轻松"了,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但这种轻松...令人恐惧。
玉佩再次发热,打断了陆沉的思绪。青光指向沼泽深处,比之前更加急切。
"还有东西..."
陆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操控浮木继续前进,穿过越来越浓的雾气。
终于,在沼泽中心的一个小岛上,陆沉看到了它——一座半塌的石屋。屋顶己经塌陷,但墙壁上刻满了与天碑同源的古老文字。
陆沉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石屋内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立着一块残缺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字:
"归"
第三块天碑?!
陆沉刚要上前,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双臂上的烙印同时燃烧起来,怀中的两块碑石剧烈震动,像是要挣脱他的控制。而那座"归"字碑也开始发光,三种不同颜色的光线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这是...共鸣?"
陆沉想起在葬天宫时,两块碑石也曾这样共鸣。但这次更加剧烈,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不...不是现在..."
陆沉咬牙抵抗着痛苦,一步步后退。在没有弄清楚这块"归"字碑的作用前,贸然接触太危险了。
就在他退出石屋的瞬间,共鸣突然停止。双臂的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陆沉长舒一口气,决定先离开这里。等了解更多关于天碑的知识后,再回来取这块"归"字碑。
转身的刹那,陆沉余光瞥见墙角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走过去,发现是一面青铜镜,镜面己经氧化得模糊不清。但当陆沉拿起它时,镜中却清晰地映出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那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眉心刻着一个血红色的"葬"字。
"这是...我?"
陆沉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镜中的男子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但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啪嗒!
青铜镜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摔成了碎片。陆沉踉跄后退,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石屋。
他需要答案,而首觉告诉他,冷清秋或许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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