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神里绫华的指尖轻轻拂过怀中小少年的发间，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栖息在枝头的晨露。还是这样最好，他毛茸茸的尾尖正悄悄缠在自己手背上，带着微温的呼吸细细密密地落在衣襟间，那份踏实的暖意漫过心口，让她从指尖到心底都泛起难以言喻的安宁。昨夜他闹着要同睡，说怕黑，尾尖缠得紧，眼里的依赖藏不住，她终究是没舍得拒绝。
晨光透过障子门的缝隙漫进来时，在榻榻米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神里绫华轻轻拍了拍怀中人的背，声音温得像化开的春水：“该起来了，白珩。”
少年睫毛颤了颤，像沾了朝露的蝶翼，尾尖在她手腕上蹭了蹭，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应道：“嗯……姐姐。”
心底却无声地补了一句：主人。
洗漱时，白珩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玉杯，乖乖站在绫华身侧。青瓷碗里的温水漾着涟漪，映出他泛红的耳尖。她替他拧干湿巾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脸颊，少年耳尖瞬间泛起薄红，尾尖却下意识地卷住了她的袖口，像只怕被丢下的小兽，力道轻得生怕拽疼了她。
去往餐厅的路上，廊下风铃轻响，叮咚声里混着他尾巴扫过木板的细碎声响。白珩亦步亦趋跟着，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扫过地面，偶尔还会趁她不注意，用尾尖勾一下她的裙角，确认她没有走远。
餐桌上早己摆好了精致的和食。鲷鱼茶泡饭蒸腾着热气，鱼肉雪白，汤汁清亮；旁边是切成花瓣状的腌萝卜，粉白相间，看着就清爽；还有一小碟刚出炉的樱饼，粉嫩的，裹着红豆馅的甜香。
神里绫华刚坐下，就见白珩拿起她的茶碗，小心翼翼地用茶筅搅动抹茶。他手指还小，握着茶筅的动作有些笨拙，却格外认真，手腕轻轻转动，绿色的茶沫泛起细密的泡沫。他记得她偏爱微苦的口感，所以没有多加糖霜，只是默默数着搅动的圈数，生怕失了分寸。
“姐姐，茶。”他把茶碗捧过来，尾尖紧张地绷紧，像在等待评判的小犬，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绫华接过时指尖相触，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仰着脸看她，眼里盛着满满的期待，像藏了两颗亮闪闪的糖。
“很好喝。”她浅啜一口，温声道，抹茶的微苦在舌尖漫开，却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少年顿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盛满了晨光，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了摇，差点扫翻旁边的味增汤碗。他慌忙稳住身子，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差点弄洒了……”
“无妨。”绫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嫩的鲷鱼肉放进他碗里，鱼肉带着汤汁的鲜，在白瓷碗里泛着光，“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嗯！”白珩埋头扒饭，米粒沾在嘴角也没察觉，却总在不经意间抬眼偷瞄她。见她专注用餐时眼睫低垂的模样，心底的“主人”二字盘旋着，带着难以言说的依赖与孺慕。
她看他只顾着扒饭，几乎没动筷子夹菜，便又夹了一筷子腌萝卜，细心地摆到他碗边，轻声道：“配着饭吃，解腻。”
白珩抬头，嘴里还含着饭，含糊地应了声“嗯”，飞快地夹起萝卜塞进嘴里，脆生生的酸甜在舌尖散开，他眼睛亮了亮，又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含笑望着自己，连忙低下头，耳根又红了。
吃到一半，绫华见他碗里的鲷鱼快吃完了，便把自己碗里剩下的小半块夹给他，指尖碰了碰他的碗沿：“这个也给你，多吃点才有力气。”
少年捧着碗，看着那块鱼肉，忽然放下筷子，小手攥着衣角，小声道：“姐姐也吃……”
“姐姐够了。”她笑着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快吃，不然真的凉了。”
他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尾巴却在身后悄悄摇了摇，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吃到樱饼时，绫华见他盯着那嫩的糕点出神，便拿起一块，用指尖捏着递到他嘴边：“尝尝这个？”
樱饼的粉皮上还沾着细密的樱花碎，甜香混着花香飘过来。白珩愣了愣，下意识地张开嘴，轻轻咬住。红豆馅的甜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樱花味，他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小灯笼，尾尖不自觉地缠上她的手腕，轻轻蹭着，带着满足的暖意。
“好吃吗？”她收回手，指尖还沾着点饼皮的粉。
“好吃！”他用力点头，嘴里还嚼着饼，说话有点含糊，“比上次托马先生带的和果子还好吃。”
绫华被他逗笑，又拿起一块，想再喂他，却见他摇摇头，拿起另一块递到她面前，踮着脚尖，努力够到她唇边：“姐姐也吃。”
她微微低头，咬了一小口，甜香在唇齿间漫开时，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忽然觉得，今天的早饭似乎比往常更暖了些。
吃到快结束时，白珩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糖果，糖纸是亮晶晶的粉蓝色，在晨光下闪着微光，像他此刻的眼睛。他悄悄放在绫华手边：“这个，姐姐尝尝。是上次托托马先生带回来的，草莓味的。”
绫华拿起糖果，指尖捏着那点甜腻的重量，看了眼少年紧张抿着唇的样子——他分明是在等她夸，尾尖却绷得笔首，像在承受什么考验。她轻轻拆开糖纸放进嘴里，清甜的草莓味在舌尖漫开，带着点微酸，刚好中和了樱饼的甜。
“很甜。”她弯了弯眼，声音里带着笑意。
少年顿时松了口气，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尾巴尖又悄悄缠上了她搭在膝头的手，轻轻晃着。心底默念：主人开心，真好。
这也算是……尊重主人了吧？能让主人笑，能被主人这样温柔地对待，是不是就说明，自己不算太糟糕？他偷偷抬眼，看她指尖还沾着点糖纸的碎屑，便伸出小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擦掉，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
神里绫华任由他触碰，指尖感受到他掌心的微热，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她拿起他的碗，见里面还剩小半碗饭，便又夹了些海苔碎撒进去，轻声道：“把这些吃完，下午带你去看新到的锦鲤。”
“真的？”他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星。
“真的。”她点头，看着他立刻埋头把剩下的饭吃完，嘴角沾着海苔碎也不自知，只觉得这小家伙认真吃饭的样子，比窗外的晨光还要明媚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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