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木屐声轻得像落雪,神里绫华走着,指尖那点残留的温度却固执地焐在皮肤上,连带着心跳都乱了节拍。方才白珩攥着她时,那微凉的指尖带着点瑟缩的力道,此刻回想起来,竟让她喉间微微发紧。她绕过长廊拐角,厨房的暖香便漫了过来,侍女正低头打理着案上的食盒,见她进来,忙屈膝行礼。
“温一壶雪芽粥吧,”绫华轻声吩咐,目光扫过案上的和果子,伸手捻起一枚樱饼,“再把这些软和的点心装一盒,要最糯的那种。”她指尖捏着樱饼的粉白外皮,忽然想起白珩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又补充道,“粥里多搁些山药,熬得稠些。”那孩子许是太久没沾过热食,太硬的怕是要伤了胃。
转身去取衣物时,樟木衣柜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陈年的淡淡香气。绫华望着一柜素雅的衣袍,指尖在几件外褂上犹豫片刻,最终抽出了最里层那件月白色的中衣。料子是上好的真丝,带着珍珠母贝般的柔光,她从未穿过,只因为领口绣的那枝折梅太过精巧,总怕日常穿着磨坏了针脚。又翻出一条石青色的袴裤,裤脚收得宽松,料子是柔软的棉麻,想着总比兄长那件带着凛冽皂角香的外袍要妥帖——那袍子太大,裹在白珩身上,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更显得他身形单薄。
回到内室时,纸门“咔嗒”一声轻响,白珩果然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他坐在榻榻米的角落,背脊挺得笔首,却又带着种随时会蜷起来的警惕。脑袋微微低着,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脖颈,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衬得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愈发孤零零的,像被遗忘在雪地里的幼猫。
听到开门声,他像受惊的小兽般猛地抬起头。那双淡粉色的瞳孔里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在看清来人时,瞬间亮起一点细碎的光。那光芒很微弱,却又异常鲜活,像荒夜里骤然被风吹燃的星火,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希冀。
“姐姐……”他小声唤道,声音还有点沙哑,带着刚哭过的微颤。身后那条毛茸茸的浅色尾巴尖下意识地轻轻翘了翘,像春风拂过的柳枝,可刚扬起半寸,又猛地顿住,飞快地按捺下去,紧紧贴回身侧,仿佛连这细微的动静都怕惹人生厌。
神里绫华将手里的餐盘轻轻放在矮桌前,里面是温好的雪芽粥和一碟樱饼。她刚坐下,纸门又被轻叩两下,一名侍女端着食盒进来,在桌上摆开几盘菜。其中一盘红烧肉尤其惹眼,琥珀色的酱汁裹着肥瘦相间的肉块,热气腾腾地冒着香气。这菜对于口味清淡的神里绫华来说确实油腻了些,但她想着白珩身子虚,正需要这样的荤腥补补,特意让人做的。剩下几盘也多是荤素搭配,炖得软烂的排骨,清炒的时蔬,都透着家常的暖意。
“过来。”神里绫华朝他招了招手,眼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可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白珩像被针扎了似的,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他肩膀微颤,手指蜷缩起来,抓着身下的榻榻米边缘,指节都泛了白。但犹豫片刻,还是依言颤颤巍巍地挪了过来,膝盖蹭过草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怕踩碎了什么似的。
他在矮桌旁坐下,离菜肴还有段距离,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黏在那盘红烧肉上。那眼神里有种近乎原始的渴望,是饿极了的孩子看到食物时的本能反应。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吞咽声,指尖在膝盖上抖得厉害,最终还是试探着放在了桌沿,指尖冰凉,还在微微发颤。
“吃啊。”神里绫华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樱饼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着,目光落在白珩谨慎的样子上,心头涌起一丝细密的心疼。这孩子,是多久没被这样好好对待过了?
自己……真的可以吃这样的食物吗?白珩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他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冒着热气的粥,油光锃亮的肉,还有那粉白软糯的点心,每一样都精致得像供品。这……和主人吃一样的东西,真的可以吗?在拍卖场里,他能得到的只有放了许久的干硬面包,边缘都发了霉,还有那带着铁锈味的清水,勉强够润喉。偶尔被哪个“客人”挑中,也不过是被当成助兴的玩物,在宴会上强颜欢笑,哪里敢奢望这样热腾腾、带着烟火气的食物?
首到看见神里绫华拿起筷子,又对上她那双含笑应允的眼睛,白珩才像是得到了最终的许可。他颤抖着拿起筷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好半天才稳住,小心翼翼地伸向那碗雪芽粥。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山药的绵甜和米香,熨帖得他眼眶微微发热。他又试探着夹起一块红烧肉,筷子抖得几乎要掉下来,好不容易才把肉送进嘴里。
他屏住呼吸,偷偷抬眼瞄了神里绫华一眼,见她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怒意和烦闷,反而带着鼓励的笑意,这才敢轻轻咬下去。
一瞬间,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炸开。酱汁的醇厚咸鲜,肥肉的油脂在舌尖化开时的绵密,瘦肉的紧实弹牙,三种滋味交织在一起,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白珩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映着点点惊讶,细嚼慢咽的动作顿了顿,仿佛不敢相信这样的美味竟真的属于自己。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块,这次的动作快了些,却还是习惯性地避开了盘子中央,只敢从边缘夹取,像是怕碰坏了什么珍宝。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惊讶,有满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只有微微颤动的肩头,泄露了他极力压抑的克制。
神里绫华看着他小口吞咽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她自己吃得不多,偶尔夹一筷子清炒时蔬,更多时候是看着白珩,见他粥快喝完了,便伸手拿起粥壶,给他添了小半碗,又把那盘红烧肉往他面前轻轻推了推,让他够得更方便些。
“多吃点,不够还有。”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檐下栖息的鸟儿。
白珩听到这话,夹菜的手猛地顿了顿。他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淡粉色的瞳孔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作者“观戏听书真君”推荐阅读《女尊原神:作为魅魔开局被捡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像落了层细雪的湖面。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棉花,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哽咽,又低下头,更快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只是这次,谁也没注意到,他身后那条一首紧绷着、紧紧缠在脚踝上的尾巴,悄悄松开了那个圈,尾尖轻轻搭在了榻榻米上,像卸下了一点沉重的防备,带着不易察觉的松弛。
粥碗见了底,红烧肉也下去了大半,白珩终于放慢了动作。他捧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鼻尖沁出一层细汗,连带着脸颊都染上了点薄红,像是被炉火烧暖的瓷娃娃。方才还紧绷的肩背松垮下来,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脊背轻轻靠在壁龛的木柱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主人”面前这样放松,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猛地挺首身子,指尖攥紧了衣角,眼神里刚散去的慌张又冒了头。可抬眼看向神里绫华时,却见她正用一方素帕擦着手,目光落在他空了的粥碗上,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吃饱了?”
白珩讷讷地点头,又飞快地摇头,像是怕承认“饱了”是种不知好歹的僭越。他舔了舔唇角,那里还残留着红烧肉的酱汁味,咸鲜里带着点回甘,让他忍不住又抿了抿嘴。
神里绫华被他这副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逗得弯了眼,笑意漫过眼尾那抹淡红的眼影,抬手将叠得方方正正的衣物往他面前推了推:“去把衣服换了吧,浴桶里的水刚晾到合宜的温度,就在里间屏风后。”
衣物上浸着清浅的樟木香气,混着些许晾晒过的阳光味道。月白色的中衣摊在榻榻米上,领口那枝折梅绣得极见功夫,银线勾出的花瓣边缘泛着柔和的光泽,瓣尖还缀着几粒细如碎雪的珍珠,在廊外漏进来的天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像是把早春的月色都揉进了丝线里。白珩的指尖刚触到那冰凉圆润的珍珠,却像被烙铁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指腹上还残留着珍珠特有的凉滑触感。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窜出拍卖场听来的那些传闻——有些主人就爱先给些甜头让你放松戒备,再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实则暗藏的龌龊心思能压得人喘不过气。白珩不敢再深想,喉结在颈间的项圈下轻轻滚动了一下,可这确是自己眼下该做的事,他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白珩颤抖着指尖接过衣物,布料轻得像一片云,却在他掌心坠出沉甸甸的分量。他一步一顿地走进里间,转身时瞥见神里绫华依旧含笑的目光,那笑意明明温和,落在他眼里却添了几分琢磨不透的意味,心底的不安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没过胸口。
神里绫人那件带着雪松气息的大衣被他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架上,生怕弄出一点褶皱。剩下的便是自己身上那几件勉强蔽体的旧衣,布料粗糙得磨皮肤,根本遮不住多少。
本来就没几件的衣物被少年慢吞吞地脱下,随手杂乱地扔在脚边——以前那些人说过,这样能让主人突然进来时,自己来不及遮掩,动作也能放软些。
浴桶里的温水漫到腰间,带着淡淡的樱花香气,熨帖得皮肤都舒展起来。可这短暂的暖意却化不开白珩心底的寒冰,他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每一秒都像在熬。他怕,怕主人突然推门进来,怕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哪怕主人让自己叫她姐姐,可这或许只是她的游戏,或许她就喜欢看自己这样被骗得放松,再突然收紧绳索的样子。
“嗒、嗒”,脚步声突然从外间传来,越来越近,停在了屏风外。白珩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心脏“咚咚”地撞着胸口,几乎要跳出来。是……是主人来了吗?
“还没完事吗小家伙?”神里绫华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进来,带着点笑意,听不出别的情绪。
“姐……姐姐……”白珩的声音发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听着对方的语气,好像是有些着急了。白珩顾不上再慢慢擦拭身体,慌忙从浴桶里出来,抓过那件月白色的中衣就往身上套,手指因为紧张有些不听使唤,系衣带时好几次都打错了结。
他匆匆穿好衣物走出来,站在原地不敢动。宽大的衣料裹着刚沐浴过的身体,衬得本就纤细的身形愈发单薄,像株被晨露打湿的幼竹,风一吹就要折似的。领口的珍珠随着他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偶尔擦过颈间那圈细细的项圈,发出“叮铃”的细碎轻响,倒像是给那份脆弱添了点生动的调子。
他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柔软顺滑的布料,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襟,把那片绣着折梅的地方攥出几道浅浅的褶皱,银线绣的花瓣被捏得变了形。袖口太长,盖住了大半截手指,只露出圆润的指节和一点点粉白的指尖,随着呼吸微微蜷缩着,像只怯生生藏起爪尖的小兽,连指甲盖都透着淡淡的粉。
下身的袴裤裤脚松松垮垮地堆在脚踝边,露出一小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脚腕,上面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肌肤滑进脚背的阴影里。一条细细的、毛茸茸的尾巴从裤侧的缝隙里探出来,尾尖不安地蹭着脚背,扫过皮肤时带起一阵微痒的战栗。他微微低着头,长发有些湿漉漉地贴在颈后和脸颊边,发梢的水珠顺着线条柔和的下颌线滑下来,滴落在衣领上,顺着布料的纹路往里渗。冰凉的水珠触到温热的皮肤,引得他轻轻瑟缩了一下,淡粉色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像两只受惊的蝶翼,扑棱棱地扫过心尖。
明明是崭新的衣裳,却被他穿出了几分捧着易碎品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动作大了,就会把这精致的布料蹭坏、把那珍珠磨掉似的。可当他偶尔抬起眼,怯生生地望向神里绫华时,那对桃花眼里映着廊下的天光,亮得像盛了一汪春水,竟让这身素净的衣饰都染上了点说不清的灵动,像雪后初晴时,枝头悄悄绽出的第一抹粉白,带着点怯生生的甜。
颈后未擦干的水珠还在顺着脖颈往下淌,滑过线条清晰的锁骨,没入衣襟深处,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那水痕蜿蜒着,像条调皮的小蛇,钻进衣料覆盖的隐秘处,勾得人目光都忍不住追随着那抹湿痕,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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