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长睫微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遮去眼底的神色，俊雅的脸庞毫无波动，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
他手中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是在打电话。
也不知道她刚刚那些话有没有被沈砚舟听到。
林茵茵很少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更别提还是还被正主抓包。
尴尬得有点想用脚趾抠地。
相视的一瞬间，沈砚舟就立马移开眼神，看了眼她洗着碗的手后，就迈步走到了院墙角落的一棵石榴树下，继续打电话。
按理说应该是她该松一口气，但是一旁的周嫣比她还夸张——甩了甩手上的水，拍着胸口的棉服，吐出一口气。
“他刚刚看过来，我还以为他生气了呢。”
林茵茵翻白眼：“谁让你在背后议论别人。”
周嫣哼笑：“我那是夸赞，说坏话的是你！”
“我老公本来就最帅！”
两人嬉笑着吵吵闹闹，把碗洗完。
临走前，村长妻子又是大包小包给她们拿东西，什么家里种的花生啊，刚摘的橘子啊。
“打太极”是每次离开的必要环节。
最后都是林茵茵和周嫣战败。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程轩去送她们。
学校虽然不远，但是村子里没有路灯，两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平时来吃饭，都是程轩负责送她们回学校。
几人一起出了院子，沈砚舟先前己经快他们一步离开，等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那辆车也开到门口。
助理兼司机的刘维打开窗户，向他们问道：“程校长，你们是要回学校吗？”
这段时间程轩没少和他们接触，平时路上遇见都会聊几句。
他笑道：“是，送两位老师回去。”
刘维道：“正好我们要出去，坐我们的车吧，我载你们一程。”
“那多不好意思。”
“顺路的事，不用客气。”
他看向周嫣和林茵茵，征求她们的意见。
周嫣是完全没问题的，有车白不坐。
林茵茵虽然觉得别扭，但是看着周嫣看向她的期待的眼神，只能点点头。
程轩肯定是要护送两位女士安全到学校的，跟着她们一起上了车。
好在是商务车，几人上车并不用拥挤。
沈砚舟坐在第二排的左边，林茵茵就坐在他旁边的座位，其余俩人坐到了后排。
车内非常安静，没人说话。
林茵茵余光总会瞟见沈砚舟，索性扭过头，静静看向窗外。
看似非常平静，但是心情却像是在湖面掷下一颗石子，水花溅起后，还在泛着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她不是没想过再和沈砚舟碰面，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
她根本没做好准备，所以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只能用平静的外壳来包裹自己动荡的情绪，假装他们只是“陌生人”。
路程并不算远，几分钟就到了学校。
程轩礼貌道谢后，跟着她们一起下了车。
林茵茵全程都没敢去看沈砚舟。
回去后，时间还早，她给方雅如弹去视频。
聊了聊家常，才切入主题。
听到沈砚舟出现在这里，方雅如也感到非常惊讶，表示她和林承明从未给沈砚舟提起过她支教的地方。
方雅如说，可能这是缘分。
说实话，H国那么大，九亿多公顷，十几亿人口，如果不是有意为之，两个人相遇的概率趋近于零。
“缘分”这个解释，她觉得好扯。
并非林茵茵自恋，只是觉得，两个纠缠那么深的人，在那么偏的地方相遇，实在是凑巧得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况且沈砚舟曾经还是那样的人……
她保持怀疑的态度。
可接下来几天，沈砚舟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沈砚舟可能是想在年前把度假村的事敲定，这段时间时常会往村子里跑，村子并不大，林茵茵撞见过他两回。
但对方有点躲着她的意思。
仔细想想，最后吵架那两回，她说的话好像都挺绝的。
但凡是有点自尊的人，都不会再自取其辱。
况且他们己经分开了了那么久，再热烈的感情，长久没人维护，也会逐渐变冷。
久而久之，林茵茵没再把他当一回事。
大概又过了一周多。
蜀城偏冷，气温己经降至个位数。
这个地方湿气非常重，感觉寒风都带着刺骨的魔法攻击。
方雅如从海城给她寄了冬天的衣服。
她收到信息的时候，天塌了。
【宝贝，妈妈把快递单号发给砚舟了，东西好几十斤重，你又没有车，不方便从镇上提回去，我让砚舟顺路送到你们学校门口，到时候你出去拿就好。】
林茵茵：……
快递送到那天，刚好午休的时间，她就收到妈妈的消息。
说沈砚舟给她送快递来了，在学校门口等着。
林茵茵有点头皮发麻。
上次相处的时候，有一群人在场，除了有点不自在，倒也没什么。
现在独自面对沈砚舟，她感觉非常非常尴尬。
磨磨蹭蹭一会儿，还是出了校门口。
车就停在学校旁边，沈砚舟己经等在车外。
她硬着头皮小跑过去。
相对于她的不自然，沈砚舟倒是从容得多，分寸和距离都把握得很好，甚至称得上客气。
他道：“阿姨说快递是分开寄的，一箱是衣物，一袋箱棉被。中途有暴力运输，我看箱子有损坏，在驿站的时候开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我都没有动。”
林茵茵轻轻点头，小声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沈砚舟替她将快递从后备箱拿下来，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没事，举手之劳。”
林茵茵沉默一下，又道：“我爸爸生病的事，也谢谢你帮忙。”
这件事，她是真心感激沈砚舟。
沈砚舟放好那两箱快递，才首起身看向她：“从前叔叔阿姨对我多有照拂，这点忙，我本就该帮，没有什么谢不谢。”
林茵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砚舟上下打量她一眼。
感觉变瘦了，圆润的脸蛋也变尖了。
穿得也非常随意，上身是嫩黄色的棉服外套，下身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搭配一双平底鞋，从前精心打理的长发，现在也随意扎成丸子头。
这身打扮非常普通，甚至有些土气，但架不住她自身漂亮。
可能是刚刚小跑过来的缘故，她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说话的时候哈着雾气，像是裹着霜的脆苹果。
沈砚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林茵茵是个非常爱美的女孩，上到穿衣讲究，下到饰品搭配。从前冬天宁愿冻着腿，也要咬着牙穿裙子；哪怕出门逛街，都要踩着高跟鞋。
这一年多的变化确实非常大。
他问道：“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林茵茵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小幅度点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
林茵茵礼尚往来：“你呢？”
沈砚舟同样回答：“我也挺好。”
想了想，林茵茵又道：“fly呢？它还好吗？”
这也是林茵茵一首关心的问题。
和沈砚舟断联后，她也不好意思去找沈砚舟询问fly的情况。
唯一一次，还和沈砚舟吵了架。
沈砚舟道：“除了你刚离开那段时间有点不适应，后来都挺好。”
“哦，那就好。”
感觉他们之间生分了很多，有点没话找话聊的意思，气氛很微妙，估计双方心里都觉得尴尬。
林茵茵想要和他说自己先回学校了，但是还没开口，就听到沈砚舟问她：
“你谈恋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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