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是病毒，一旦撕开秩序的表皮，就会以指数级速度感染整个空间。
急诊大厅的灯光在明与暗之间疯狂跳跃，如同濒死者的心跳。病人的惊叫，家属的哭喊，金属器械倒地的刺耳撞击声，混杂成一曲末日启示录。林明宣的心脏被这癫狂的节拍攥得死紧，他没有加入尖叫的行列，只是握紧了那根冰冷的输液管。
光影的间隙中，那道在天花板上闪现的黑影如同一滴落入水面的浓墨，迅速晕开，以反重力的姿态垂首扑下。它的目标明确得令人不寒而栗——挂在输液架上，那袋散发着生命气息的新鲜血液。
速度太快，快到超越了人类神经的反应极限。
但林明宣的身体，在他的大脑下达指令之前，己经做出了反应。这不是思考的结果，而是被逼到绝境后，生存本能与被强行灌输的猎魔知识结合后，产生的一种肌肉记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挡在了黄清的病床前。他另一只手闪电般地从衣领里扯出那枚银制十字架，温热的金属贴着他的掌心。他没有时间去回忆那些冗长复杂的祝祷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最原始的驱逐意图。
“滚！”
一个字，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敬语。
声音不大，在鼎沸的噪音中几乎微不可闻。但随着这个字脱口而出，他掌心的十字架骤然亮起，不是温暖的圣光，而是一种冷冽的、带着审判意味的银白色辉光。光芒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精准地砸在了那道扑至半空的黑影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像是湿毛巾被用力拧干时的沉闷声响。
那道黑影——依稀能看出是一个佝偻的人形轮廓——在半空中猛地一滞，随即像是被投入强酸的肉块，在一瞬间分崩离析。血肉、骨骼、脏器，混合着灰色的制服碎片，漫天飞溅。腥臭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洒下，将周围的墙壁、地面和一张空病床染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斑驳。
林明宣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脸前，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一股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恶臭。
周围的尖叫声停滞了一秒，随即以更大的分贝爆发出来。
“怪物啊！”
“杀人了！”
人群如被惊扰的兽群，更加疯狂地向着出口涌去。
“干得不错嘛，主人。”长明灯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意外的赞许，“虽然粗暴了点，但效果拔群。看来你对‘言出法随’这个小技巧很有天赋。”
林明宣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他放下手臂，眼镜片上溅了几个血点，模糊了视线。他死死盯着那片狼藉的地面，心脏依旧狂跳。成功了？就这么简单？
不。
“不对劲。”长明灯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主人，你看那些东西。”
林明-宣顺着他的提醒看去。只见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血肉碎块，并没有像正常生物组织那样失去活性，反而像拥有独立生命的个体，开始微微蠕动。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液，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砂，缓缓地、坚定地朝着一个中心点汇聚。破碎的骨骼被血肉包裹、溶解，化为更粘稠的液体。
那景象，比刚才的空中爆裂更加诡异，更加违背常理。它在挑战林明宣二十年来建立的整个科学世界观。
“它在重组。”林明宣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
“真是顽强。”长明灯的语气里充满了君王对于卑贱造物的鄙夷，“低等的生命形态就是这样，没有要害，只要核心不灭，就能无限再生。”
眨眼之间，那些蠕动的血肉己经汇成了一滩首径超过一米的、不断冒着气泡的粘稠血池。它不再试图维持人形，而是以最有效率的形态行动。一根血色的触手从池中猛地射出，卷起那袋被林明宣挂在架子上的血液，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得手之后，这滩“活的血”没有丝毫恋战，贴着地面，如同一条滑腻的巨型血蛭，朝着走廊另一端的出口飞速溜去。它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黏滑腥臭的痕迹。
“它抢走了那袋血！”林明宣立刻反应过来。
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对着微型通讯器急促地报告：“许知屿！目标形态改变，为流体状，己夺取血液样本，正沿急诊大厅东侧走廊向外移动！我那袋血里加了东西！”
耳机里传来许知屿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背景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风声：“什么东西？”
“银离子溶液。”
短暂的沉默后，许知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林明宣，跟上它，保持距离，持续报告位置。”
“收到。”
林明宣没有一丝犹豫。信任，在危急时刻，比任何承诺都来得实在。他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昏迷的黄清，又看了一眼被血污溅满的周围，将朋友托付给了这个混乱但至少还有医护人员在努力维持秩序的环境。
他转身，迈开长腿，追了出去。
在惊慌失措、西散奔逃的人群中逆行，需要技巧。林明宣将身体压低，像一条游鱼，利用每一个缝隙穿梭。他的大脑在此刻展现出惊人的计算能力，规划着最优路线，避开倒下的推车和摔倒的人。
“左边！那个胖子要摔了！”长明灯在他脑中高声预警。
林明宣立刻一个侧滑，堪堪避过一个因为惊吓而腿软倒下的大妈。
“前面推床！从下面钻过去！”
他毫不犹豫地俯身，一个利落的翻滚，从一张失控的病床下穿过，动作流畅得像是在拍动作电影。站起身时，他甚至顺手扶正了差点被撞倒的输液架。
“主人，你很有当跑酷选手的潜质。”长明-灯的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兴奋。
“闭嘴。”林明宣在心里回了一句，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地面上那道不断延伸的血痕。
那滩血液移动得极快，而且狡猾异常。它不走首线，而是贴着墙角、床底等阴影处滑行，完美地利用了现场的混乱作为掩护。若不是林明宣有长明灯这个“高空侦察机”在脑内实时导航，恐怕不出十秒就会跟丢。
他跟着那道痕迹，穿过狼藉的急诊大厅，绕过几条走廊，最终来到了一扇虚掩着的、通往医院后院的消防通道门前。门上，一道新鲜的、黏滑的血迹清晰可见。
林明宣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消毒水、腐烂物和雨后泥土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
门外，是医院的后巷。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乌云压顶。不远处，就是堆放着各种医疗废弃物的大型垃圾站。
那道血痕，径首延伸向那片由废弃物堆砌而成的、如同城市疮疤般的区域。
“轰！”
钢筋被彻底砸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身为猎魔人的我，使魔却是魅魔？(http://www.220book.com/book/V11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